岑安没有回头,她抖的厉害,她不敢回头,不敢回去看梁宸一眼。
“小师妹,一别八年,你,还好吗?”
梁宸的声音,比之八年前,有了些许的变化,更加的低沉了一点,却褪去了年少的青涩,越发的让人动心紧。
岑安泪如泉涌,渐渐失控的哭出声来。
八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这一声‘小师妹’,就算在梦里,也未曾出现过一次雠。
如今,却是真真切切的就在她的耳畔轻轻浮现。
她哭的不能自抑,却到底还是强逼着自己平静下来,用尽量克制,却又无法抑制的颤抖声音,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您认错人了……”
“安安,你觉得,我会把你认错吗?”
梁宸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一点点用力,岑安拼命的要挣,却挣不开,只能徒劳无功的任由自己被他拉到身前,然后与他面对面而站。
可她死死的低着头,怎么都不肯抬起来。
梁宸只能看到她一串一串的眼泪往下掉,砸在地面上的灰尘上,砸出一个个的小坑,可那眼泪,却又仿佛砸在了他的心上,砸出了一丝一缕的心痛。
他不说话,只是任由她放肆的哭着,直到她哭累了,哭的眼睛都肿了,他方才把自己的手帕又递过去,她这一次接了,可还没有擦一下眼泪,却忽然扑在他的怀中:“师兄……”
她的眼泪是滚烫的,梁宸抱着她,却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他想,他会永远记着这一天,时隔八年,所有人都告诉他,梁宸你不要等了,你的小师妹说不定早已嫁人生子了。
可他不相信,他等着她来履行当初的誓言。
“等你请我吃一次饭,足足等了八年,安安,这一次,我可要狠狠宰你了。”
梁宸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就像是当年每一次在校园里碰面,他都会像是长辈那样揉一揉她乱乱的头发。
然后说一句:“女孩子还是留长头发最好看。”
所以她留了长发,为他。
可是,后来她病了,头发被剃掉了,这一年多,长了起来,但也不过才到肩膀。
“师兄真小气,一顿饭也念叨这么多年。”
她带着眼泪笑,一如当年那样,面对他总会羞红了脸,每一次自以为大大咧咧的话语,到最后,却都含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娇嗔的味道。
“师兄不过是对有些人,有些事,很小气罢了。”
他又揉她的头发,岑安缩缩脖子躲了一下:“师兄,我都不是小姑娘了……”
梁宸望着她的眼眸,渐渐有些黯淡下来,是啊,八年的时光,她已经再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
而他,却还以为,她一直都是那样,站在原地,呆呆的,叫他一声‘师兄’。
“可是在我心里,安安一直都是个需要爱护和关心的小姑娘啊。”
梁宸轻轻说着,他看到她含着泪的眼眸里,有渐渐夺目的光彩绽现出来,他似乎可以小心翼翼的肯定一点,她的心意,是不是也如当年一样?
可这一刻,梁宸不知道的是,岑安一直在想,在想如果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如果这么多年,她仍是干净完好的岑安,那么今日一场相遇,该有多美好?
“师兄,我请你吃饭吧。”
岑安的眸子终究还是渐渐的黯淡了下来,她垂下长长的睫羽,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想好了,等到请梁宸吃了饭,她以后,就再也不会和他见面了。
或许,她的师兄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或许,她的师兄如今正是事业有成的时候,她是一个污点,可她却不想成为他人生的污点。
“好。”
他温柔的答应,看着她眸子里的光芒淡下去,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走在她的身侧。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她回来的地方,是雪窦山下的疗养院,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更该知道,这家疗养院规模不算大,病人也不超过十个,而多数,都是得了精神疾病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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