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口调,陆爻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指黎上:“我告诉你啊我跟你师父可不一样,他作恶多端,我常常行善。你你你不可以欺师叔灭祖。”
这就是陆爻?跟她想象的老成持重一点不沾边,辛珊思笑问:“要来个蹄髈吗?”昨天买多了,天又热,再放就坏了。
“要。”
还是师侄媳妇和善,就是她这面相,怎么瞅着有点不太对?陆爻避着点黎上,凑近桌子看着师侄媳妇分肉菜,偷偷瞄了眼她的脸,找话茬:“我也不是非得远行,可最近有个叫悦儿的日日跑我那去拜师…”
还真被她料中了,辛悦儿留风铃镇有所图。辛珊思又夹了不少马肉给他们。
“你不想收徒,就跟她把话讲明。”尺剑见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撸袖子拿了最后一只蹄髈。
“那个悦儿听不懂人话,而且…”陆爻都觉好笑:“她跪的也不是我,嘴里喊的倒是我的名。”
啥?风笑抬眼看向陆爻,乐了,又回头望了眼直板板坐着的老头,不怪不怪。
陆爻留意着师侄媳妇面上的神色:“昨天我叔爷把话说重了,你们是没瞅着她那狠样,就好像咱们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是辛悦儿的性子,辛珊思让尺剑将分好的肉菜递去他身后那桌。
陆耀祖起身抱拳:“多谢。”他也不拘泥,从筷笼里拿了双筷子,就夹马肉吃。
“她年纪轻轻功夫又好,我花拳绣腿还拖着个年老的叔爷,可不敢跟她斗,就干脆远行先避一避。”陆爻顶着黎上的冷眼,硬着头皮问:“师侄媳妇,你去年是不是遭逢过大变?”
黎上见珊思吃好,把久久给她。
见状,陆爻立马绕到尺剑身后,直观坐对面的师侄媳妇,飞快地掐起指节:“至死而后生。”
辛珊思让他算,拉住手摸向腰封的黎上:“去年确实遭逢了大变,先是再无牵挂再无顾忌,后又有了久久。”低头亲了下孩子,复又看向陆爻,笑说,“现在又有牵挂了。”
“那就对了,心死也是死。”陆爻停止演算,看摊主送面来,他忙转身坐好。
说她遭逢大变,又道至死后生?辛珊思手指勾着久久的小肉爪子,其实她一直有个怀疑,自己跟原身转换了灵魂。
是因为原身还没死,陆爻才说她遭逢了大变吗?他给冰寜断命,可是直言冰寜命早该绝。
黎上也不是真要赶陆爻,毕竟他心里还有个武林村计划,只潜意识里不喜陆爻深挖珊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
“发什么呆?”辛珊思用闺女的小脚脚蹬了一下黎上:“快把碗里的面吃了。”
“蹬疼了。”黎上去抓她的手,要给自己揉揉。
“那再来一脚。”
听着身后的笑闹,陆爻大口吃着面,被烫得咝啊哈的。总算是黏上了,只要让他撑过中元,黎上叫他做什么都成。想想,他都憋屈。作孽的白前,活了七十又一,思勤比白前还多活了几年。而他这个遭罪的,命止三十一。
天理何在?
不但他死,他还连累叔爷跟着一起丧命。说不怨师父是假,可人都死了,他再怨又能怎么着,还真能把坟刨了鞭尸啊?
能活,谁不想过?见叔爷一块接一块地夹马肉吃,他也不抢,将蹄髈拆一拆,撕了皮埋到面汤里过个油,咬了起来。糯叽叽的,真好吃。
尺剑吃完将驴车上空了的两个水罐一个水囊加满水,再查了遍车,确定没什么不对才又回到树荫下坐。
车上不缺吃的,辛珊思就没打包什么。歇了一会,各人方便一下,便上路了。今晚上,他们得赶到麻洋县。
牛车跟着驴车跑,一点不落下。坐在车厢的辛珊思,听着车轱辘声都不禁发笑:“黎大夫,你这小师叔还挺有主意。”
“让他跟着吧。”黎上赶着车:“他懂风水,我们不是要开医馆、建茶庄吗?他死皮赖脸,我们也不跟他客气,该用时就叫他。”
辛珊思还没问他呢:“你昨晚上是怎么找到他家的?”
“辛悦儿进去的那个巷子走到头,右拐没什么人家,左拐找风水最好的一家。”
“你还懂风水?”
“不懂,但能看出屋子正不正,风口好不好。陆家里没围高墙,檐下没挂风铃,井在的位置也顺眼,园子里的菜都长得绿油油。”
明白意思了,辛珊思道:“风铃镇家家户户都挂风铃,唯独他家不挂。只有两个可能,这家要么是不讲究风水要么就极通风水。”
黎上握紧缰绳:“珊思。”
“嗯?”辛珊思背抵着他的背。
沉凝三四息,黎上弯唇:“我也是你的牵挂。”
“哈?”辛珊思笑了,头往后仰,顶了顶:“原来你闷闷不乐到现在,是因为我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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