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也就这几天吧,我负责还你一支独立大队。”
这话在杭九枫心里反复回荡了三天。因为对局势充分看好,傅朗西让林大雨公
开了隐蔽多年的红色身份,委任他担当统管天门口一带的区长,并在小教堂门口挂
上区公所的招牌。其余潜伏人员也纷纷亮出真实身份,多年前的苏维埃没有人叫了,
其余农会、妇女联合会、减租减息委员会等等,都与从前大同小异。凡是跟着傅朗
西的,人人都没闲着,都有一个让他们心满意足的官衔。
只有杭九枫还在那里期盼独立大队的恢复,再当一次独立大队副指挥长。
“走了许多地方,还是天门口的水土好,山清水秀,就算是走山路,也比在别
处的平原上逛来逛去舒服。”
在街上,碰到有人问起紫玉,傅朗西只说她很好,并不说具体情况。只有像雪
柠和柳子墨这样的人才能从他那极为珍贵的言语中,听出一些弦外之音:傅朗西的
重要任务是为下一步进攻并占领武汉三镇做准备。为此傅朗西频繁地进出紫阳阁,
希望从梅外婆那里得到一些占领武汉三镇后,新政权如何管治城市的建议。与前些
时冯旅长求见时一样,梅外婆一直不肯与他见面。有一次,傅朗西不等通报就闯进
雪家,匆匆之中,终于隔着月门见到了梅外婆的背影。
通过雪柠,梅外婆只说一句话,不要再杀人了。梅外婆表达的是自己多年来的
梦想,切不可再施暴政!
傅朗西还是那样瘦,不时伸一伸脖子,发出如撕裂一样响亮的咳嗽声。他一边
点头一边让雪柠进屋去问,梅外婆的意思是不是说,执政之后,不可重用杭九枫一
类人。而梅外婆再也没有让雪柠捎话给傅朗西。
那一天,天上下着小雨,从金寨方向过来一支马队。几十匹驮着沉重布袋子的
马既不敢从独木桥上走,又怕水太深,一直在右岸上徘徊,并由大约一个连的兵力
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天色完全黑下来后,驮着一袋袋重物的马队才从水里蹚过
来,径直进到白雀园里。后半夜人们睡得正香,街上又有马蹄声响,被惊醒的人以
为又有马队来了,天亮后才发现,夜里的马蹄声是那支刚到天门口的马队走了。马
队没来之前,白雀园门口只有一名岗哨,马队走后,白雀园门口就开始站双双岗,
门外两个,门里两个,正对着大门的那个窗口后面,似乎还隐蔽地架着两挺轻机枪。
而在街对面小教堂顶的钟楼里,本来就有一挺昼夜不离人的重机枪。
上街的富人看见了也像没看见,有疑问也只敢躲在屋里,在自家人中悄悄地议
论。下街的穷人则放肆多了,看见的和没看见的,都像亲手打开马背上驮着的布袋
子细细点过数一样,异口同声地说,那里面是用来攻打武汉三镇的秘密武器。常天
亮却不这么看,别人都还没起床,他已经在白雀园附近转了几圈,然后坚决地认为
:测候所要搬家了,将白雀园让出来做银行。
傅朗西问常天亮:“这话从何说起?”
常天亮坦白地回答:“我闻到钱的气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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