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他不肯妥协,挺着一丝精神,一次又一次环视周围,“……是在这里……等到他……”
漪涟联想起早间的谈话,“你是在这里遇见君珑?”她跟着环顾,四下景物虽然残败,确实很符合柳文若描述的样子。她恍然明白了柳文若矛盾的理由,为什么决心求死,却还要这么执着的奔波?原来是想回到故地,再为那人等上一等。
柳文若艰难的想从怀里取东西,漪涟怕伤了他,不敢阻拦,小心翼翼扶着他颤抖的手,希望帮他减轻一点负担。好不容易将东西取出,定睛一看,竟是一锭并不光亮的银子。
漪涟恍然领悟,悟后不禁心酸,“这难道是……”
“……是……他那日……给我的,我……没有舍得用。”柳文若将银子交给漪涟,一递过去,手顿时泄力垂下,“劳烦……姑娘转交……他给我的……远远……比这个……多。”
漪涟收下银子,好不诧然,他的手是冰凉的,银子却被捂得温热。呵护十年,竭尽一生,所有的温度全部被留在了这儿。
“……下……雪了……”
漪涟挂着两行热泪懵然仰望,炎炎夏夜,一片漆黑,哪里有雪?
可柳文若的神情十分温暖,唇角微微带笑,是心里真看见了皑皑白雪。
漪涟怕他看不见,一个劲点头,“是,是,下雪了,今年的雪来特别早。”
柳文若的眼皮变得很重,意识溃散,几度沦落黄泉。可他还有执念,目光已死,仍是拼尽全力维持最后一口气。他细若游丝,喃喃自语,“……他……没……来……”
夏夜热风吹得漪涟脸庞刺痛,她实在是不忍心看了,抹了一把泪,尽量冷静道,“文若你听,东门的城门开了,有马车入城,是辆垂着帷幔的漂亮马车。轱辘声赶得很急,正朝我们这里来,你听见了吗?”
“…………他……会……接…………我…………”
“会,肯定会,我保证。”
柳文若恋恋不舍,“……他……会来………………”
“对,他已经来了,马上就能接你回家。”漪涟压着哭腔说谎,“你很累了,先睡一会,等他到了我便喊你,好不好?”
柳文若动了动唇,缓缓阖眼,“…………我……想…………………………”
声音飘散入风,风停了,树叶静了,漪涟屏住呼吸,“文若?”
“…………”
“文若?”她轻轻呼唤,终于没有了应答。手指一动,那锭银子随着风停,凉了。
院内仅亮着一盏油黄灯笼,随时沦陷,翻倒的篱笆墙外却是火把浓烈,好不近人情。
李巽静静伫立,静静凝望,漪涟的抽泣他听得清清楚楚。蓦然,觉得距离格外遥远。
他心里清楚,曾经对周胥交代过的话,曾经下定决心要不择手段套问出内情。尽管比苏曜慢了一步,尽管眼前的一切并非他的杰作,他还是忍不住问问自己,漪涟哭的伤心,有没有他犯下的罪过?他又该为此承担什么后果?
短短须臾,脑海里回忆了过往许多事,陆华庄共同练武共同嬉闹的日子似乎已经成了很久远的事。不知在什么时候,还懵懂未知之时,他们已经走了岔路,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皆已不尽相同,并且正在越走越远。
“王爷!”周胥的呼声拉回他的迷茫神思,“王爷,柳文若已死,眼下该怎么安排?”
李巽按了几下眉心醒神,“承阳府动向如何?”
闻讯赶来的董世道,“斥候从外部巡查,尚未有新动向,内情不可断言。”
李巽于心一遭分析,须先下手为强,“局势未变,按原计划办。立刻让已集结的兵马前往落雁城,一旦事态有变,我们也可再做周旋。”
董世道好。
李巽继续安排,“劳烦董大人再挑选一组兵马驻扎在边境树林,尽量交错排开,借地势之利迷惑对方,给剩下兵马争取时间。切记,必要亲信,可趁夜色加快行军速度,本王会跟着一同前往。一局关键,不可出错。”
董世再应承,“王爷放心,半个时辰内,臣定然安排妥当。”
苏曜以为此举不妥,抗议道,“为何不直接安排我苏家人马?他们既是精兵,且忠心耿耿,重新挑人再部署又要耗费多少时间!王爷,还是让苏意带着人马前往最快。”
李巽淡漠回视一眼,却是不语,坚持让董世带着一行人先行安排。
看着火光陆续远离,苏曜急于说服,被李巽一言压制,“若非苏将军擅自审讯,兵马此刻早已行出数十里。”他的话音冷冷扫过去,怒意分明,“苏将军,冲动误事。本王深怕你再出奇招,只好留你一众人马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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