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不好意思。”她喃喃地说。
暴风骤雨席卷宾馆客房的席梦思后,她才让枕巾滑向一旁,杜鹃花一般鲜美的面容,已挂满眼泪,像青草叶上的水珠儿。她说:“我就是想哭。”
一枝勃发的、带露的新枝在那个夜晚,缠到他心房的栏杆上,18岁,就像是北方初春的枝条,线红色的叶芽鼓苞尚未吐发。他期待叶的绽出……倘若自己是雨,浇灌它成为一种难以阻止的事情。然而,他没让春雨绵绵,并非枝条不需要、不渴望春雨,而是一种使他醍醐灌顶的提醒:她还是个高中生,一个尚未成熟的纯情女孩!在他期待、盼望的日子里,发生了他不得不忍痛割爱——同她分手的事情。
“我已不是那个单纯的高中生,请你想想我的情感。”她回过脸,警校校徽在胸前闪光。
“大一?你大一啦。”他嘟哝了一句,同她对接了目光。
“我们第一次……似乎太早太早。”她说,“没熟的杏子就摘了、就吃了,结果必然很酸很涩。”
是啊,他眼前的杏子呈现成熟的丰满,散发出甜香的味道,沉甸甸地在枝头。假若现在品尝一口,会更香甜。可是,在青杏时代吃了它,或许涩味更让人经久寻味。
“我真的对不起你。”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就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爱?”她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黄承剑不能道出实情,对林楚的爱,隐匿了,确切说被遮盖、埋葬了。她不可能知道他所经历和正经历的一切,尽管她迫切想知道,他瞅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被绝情抛弃的目光,充满迷惑和怨愤。
在僻巷这个情浓咖啡屋,黄承剑与叫林楚的大一学生告别,也就是一个未来的警察同一个刚退出警察队伍的人分手。那一刻,咖啡很苦很苦,加糖了,依然苦。
苦一直折磨她,使她常反省自己,哪儿做错了?以身相许,为了爱,她始终无怨无悔。两年后,她重来情浓咖啡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窗外那棵老树那时正枝叶茂盛,蓬勃着生命,因此她把某一件事情和绿色联想在一起。此刻,绿色尽管十分遥远,风吹叶子的声音清晰可闻。
对过的一家电器商店飘来歌声:
伤离别,
离别虽然在眼前,
说再见,
再见不会太遥远,
有缘就能期待明天,
你和我重逢在灿烂的季节……
林楚觉出凉丝丝的东西正通过自己的脸颊……一双注视她许久的眼睛里充满惊异,待她稍平静些——鼻尖上最后一滴亮晶晶的东西落下,才走近她。问道:“需要帮助吗?你已在这儿坐了一个下午了。”
“谢谢,”她向老板表示感谢,准备离开咖啡屋,刚站起来,她旋即又坐下了,对老板说:“请上壶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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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善恶对碰(2)
林楚在站起身时,朝窗外瞅一眼,赫然见到黄承剑正从一辆轿车上下来,接着便是一位漂亮的女人,夏璐她不认识,如果现在出去,正与他们撞个正着,她不想这样做。好在她所在的座位是个拐角,有一道塑料竹帘装饰屏风般地遮挡,倘若不刻意看,很难发现她。
黄承剑是应夏璐之约到浓情咖啡屋的,内容仍然是调查邢怀良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呷口咖啡,说。
“可我真的受不了,要疯啦!”她没掩饰迫不及待的心情,“我想在我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前作出是聚是散的决定。但是,我必须有充分的理由。”
“你要有耐心,证据的获得需要时间,时间。”他用勺子搅咖啡,慢悠悠地搅动,她竟理解为他有勒索的动机,早一天获得丈夫与柏小燕的幽会照片,她情愿接受勒索。于是,她说:“我愿加些钱……”
“不是钱的问题。”他摆下手,她才将拉开一半的坤包重新拉好,一叠钱鼹鼠出洞似的探出头,立即被她塞回。他说,“我正想办法在他们的卧室安装录像设备……”
“录像?”
“对,他们床上的录像。”
这就完全超出了夏璐的想像。偷拍到丈夫偷情的照片,她认为是最最有力的证据。假如能录像……她看他的眼神儿是自信的,相信他能拍到录像。
黄承剑端详身旁绿色假植物——竹子,他见到稍远的一个图案和颜色都很显眼的背影,大约是一个背部的三分之一。但他确定是位女性。听到夏璐的说话声,他将目光收回到咖啡杯子上。
夕阳柔红的光通过玻璃窗倾泻进来,血色在杯沿上流动,他继续回答她方才的问话:“怎样偷拍,属我们行业机密,恕我不能奉告。”
他们又喝了壶咖啡,一个供顾客选择可撂下或不撂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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