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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2页)

封禅是什么活动?按照《史记·封禅书》张守节《正义》解释:“此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故曰封。此泰山下小山上除地,报地之功,故曰禅。”封禅搞得这么玄乎,历代稍有作为的皇帝都想玩,封禅的实际意义究竟是什么呢?汉代班固的《白虎通义》说:“王者受命,易姓而起,必升封泰山。何?教告之义也。始受命之时,改制应天,天下太平,功成封禅,以告太平也。”

“封”是和老天爷沟通,君权天授,是权力合法性得到认可的一种象征;“禅”是和大地母亲亲近,也是统治四方的表示,同时,更是权力基础得到巩固的宣示。说白一点儿,封禅,就是新朝甫定之后,权力合法性和权力基础巩固的宣示。

封禅其实有类今天的检阅军队和群众游行,是一种权力得到认可的仪式。封禅是得到上天的认可,检阅是得到民众的认可。这种认可,往往比法定仪式如加冕、登基及全会决议更重要。

什么事都得先有个理由。

一个政权,不管是武力夺取的还是在一定程序下产生的,都要关心自己的民意基础和合法性。不要以为不管是谁,只要当了皇帝,天下就都是朕的了。事情没那么简单,看得见的合法性和看不见的权力基础,两者都十分重要,都是必需条件。

你是皇子,通过本朝的明文程序或惯例当上了皇帝,这只是履行了合法程序,具备了合法性。但要真正君权在握,大臣依附,天下归心,奠定自己的权力基础,还需要斗争和磨合。历史上,傀儡皇帝很多,不是拥有合法性就可以执掌大权;虽然不合程序往往会对巩固权力产生极大困扰,但一旦真正拥有了权力基础,程序往往不是什么障碍,大不了让现任皇帝禅让就是了。

加冕、登基只解决合法性问题,封禅和上观礼台,是权力基础巩固的体现,所以领袖们更注重后者也就不足为怪了。

秦始皇做皇帝是符合程序的,即使这程序是他自己创制的。他之所以热衷于封禅,并不是简单地因为其好排场。排场和仪式会给政权带来威仪,带来威慑感,而封禅比之更甚,是其一世、二世以至万世的重要仪式。

秦始皇要封禅,要征求鲁儒生的意见。鲁国的儒生虽然对新出炉的伟大领袖不认同,但又不能公开反对,因此只好用环保理由反对——需用蒲草裹住车轮以防压坏山上的土石草木。其实,稍有政治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算哪门子的理由。要检阅三军,还能怕坦克车轧坏街道!这不瞎扯吗?!

秦始皇遇到了一批迂腐不堪的书生,这七十个鲁生只要附和秦始皇的提议,肯定都会在新王朝中得到很高的职位,但是他们采取了不合作的态度。

秦始皇的新政体、新王朝得不到知识精英的认同和配合,给始皇帝带来了沮丧和屈辱的心理感受,为后来焚坑埋下了伏笔。

后世有不少皇帝搞过封禅或动过封禅的念头,比如汉武帝、汉光武帝、唐高宗、唐玄宗以及宋真宗等等,但有的搞成了,有的被大臣谏阻了。再往后,原始宗教的意识淡化了,皇帝们也懒了,就在京城搞个天坛、地坛,就近解决了,而且祭祀天地宣示权力巩固的意味也淡了,祈求风调雨顺的功利性目的则更为明显了。在近现代,许多国家领导人自我肯定的仪式是检阅三军和接受民众欢呼。但在当今世界,有这样诉求的政治家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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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统:封禅与检阅(2)

又及,秦始皇在封禅巡察过程中,留下了不少刻石,多为李斯所作。曾国藩编著的《经史百家杂钞》收有《峄山刻石》、《泰山刻石》、《琅邪台刻石》、《之罘刻石》、《竭石刻石》、《会稽刻石》诸篇。虽然都是马屁文章,但也写得字正腔圆,大义凛然,充满自信心,有新朝气象。

大一统:吾皇万岁

初,燕人宋毋忌、羡门子高之徒称有仙道、形解销化之术,燕、齐迂怪之士皆争传习之。自齐威王、宣王、燕昭王皆信其言,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云此三神山在勃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风引船去。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及始皇至海上,诸方士齐人徐市等争上书言之,请得齐戒与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市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之。船交海中,皆以风为解,曰:“未能至,望见之焉。”

始皇还,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风,几不能渡。上问博士曰:“湘君何神?”对曰:“闻之:尧女,舜之妻,葬此。”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树,赭其山。遂自南郡由武关归。

——秦始皇帝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资治通鉴》中华书局版第239~241页

秦始皇嬴政统一中国后,先进行了伟大的现实主义创造活动,在政治、军事、文化、交通(统一以后没有外交啦)诸领域进行了创新。为了让江山万代永存,他还做了很多今天看来有点儿匪夷所思、但在当时却非做不可的事情,比如封禅,比如巡游,等等。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就开始了另类的浪漫主义追求,即决定追求长生不老,搞永远健康、万寿无疆那一套。

据高阳的历史著作《明朝的皇帝》所言,从秦始皇开始,中国的皇帝们开始了追求“万岁”的接力赛,前仆后继,不肯罢休。到了乾隆皇帝,才开始锻炼“八段锦”,终于接近了现代的养生科学。

做皇帝是件很过瘾的事情,对于男人来说,什么可以让他一生乐而不怠,不是美食,不是美女,而是权力。美食有吃腻的时候,美女有玩不动的时候,但权力可以让一个人亢奋到永远。权力本身的阶梯足以让平常人终生去攀爬,但做了皇帝升无可升的时候,欲望的下一站就是长命百岁。秦始皇一面要二世三世以至万世,一方面却又希望他这一世能够永远永远。

至于是采取什么方法追求长生不老,各种异人出了什么样的高招去忽悠皇帝们,有了现代科学常识的我们也没必要再去追究了,大家有点儿娱乐精神,当八卦新闻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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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秦之六:收铁还留博浪椎(1)

始皇东游,至阳武博浪沙中,张良令力士操铁椎狙击始皇,误中副车。始皇惊,求,弗得;令天下大索十日。

——秦始皇帝二十九年(公元前218年),《资治通鉴》中华书局版第241页

燕太子丹以国家的名义实施恐怖主义,结果失败了,灭亡的命运没有改写,反而在历史上遭到了掌握主流话语权的儒生们的一致诋毁。

秦始皇灭六国,席卷宇内,并吞八荒,自以为一世二世直至万世,可谓雄心天下,气焰万丈。但是,最强大的力量也会面临“不忍忿忿之心”的挑战。

这次实施恐怖主义袭击的是韩国的贵族遗民张良哥哥。张良的爷爷和老爸两代人为韩国五代国君做过丞相,真可谓丞相世家也。到了张良这一代,应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老话,不过,斩此恩泽的不是所谓封建社会的内在规律,而是秦的霸权主义。秦把韩灭了,张良或许也能继续做丞相的命运就此改写。

在中国历史上,天下大乱、群雄竞起之时,总有不世出的英雄,也总有“帝师”级的人物出现。什么管仲、乐毅、姜尚、张良,以及诸葛亮、刘伯温……就连落草的梁山寇贼,也有个吴用,几成定式。小说演义强调了帝师、军师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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