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街口,杭九枫上了那辆从合肥返回来的长途班车。送行的丝丝扒在车窗外
说:“阿彩的大门朝哪边开你都不清楚呀!”
“阿彩的事,没有我不清楚的。”杭九枫非常自信地说。
线线在一旁抢着说:“只有雪柠晓得呀,你问过她了?”
杭九枫瞪了一眼:“天门口女人心里的那点东西,早被我摸得一清二楚。阿彩
飞得再远,心里的那根线还在我手里牵着。”
丝丝又说:“要不要我去问问雪柠?”
“问个尸!”杭九枫吼起来时,长途班车也轰隆一声出发了。
那个撒传单说二老板跳长江死了的女售票员问去哪里,杭九枫爱理不理地说:
“去武汉,挽救革命!”长途班车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进了位于长江左岸的汽
车站,下车后,杭九枫径直往咸安坊方向走。
阿彩的住处,杭九枫从没有问过谁,也没有听谁说过。但他在心里认定,阿彩
到武汉后,死皮赖脸也好,削尖脑袋也行,无论如何也要住进从前住着梅外婆和爱
栀的小楼。穿新式旗袍,将有事没事地去到没有人的地方乱走一通说成是散步,受
到惊吓或者来了意想不到的喜讯便在胸前划十字,教孩子将自己的叫做妈、将自己
的丈夫叫做爸,诸如此类,在天门口女人中越来越普遍的行为,都是跟着雪家女人
学的。除非是肩上挑着担子,背上背着重物,只要是空着手走路,越是年轻的女子,
走路的样子越像董重里说书时形容的款款而行。其实就是雪家女人说的,尽量不弯
膝盖,并且脚尖要先前地,这样走起来似乎要累一些,心里却要轻松许多。杭九枫
跟在一群走起路来样子像雪柠的女人后面,不向任何人问路,女人到哪里他到哪里,
女人停下不走他就站在原地不动。杭九枫相信,这些女人一定在梅外婆或者爱栀那
里学过如何走路,所以才会同雪柠一模一样,每一步不是向前迈,而是很有节制地
送出去。等到女人们走进一条幽静的街道后,杭九枫抬头看了看旁边的门牌,上面
果然标着咸安坊三个字。
到了咸安坊,杭九枫就更不怕找不着阿彩了。那一年,杭天甲来武汉收取肉票
柳子文许诺的赎金,回天门口后,曾经说过咸安坊的情形。别人只是听着,杭九枫
却追根究底,并将问出来的门牌号码长久地记在心里。一路数来,很快就到了。杭
九枫上前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有动静,他一点也不客气地回答:“你这癞痢婆,
是真的听不出我的声音,还是装聋作哑?”门开后,一个陌生女人站在他面前,怒
气冲天地指着鼻子质问他为何骂她是癞痢婆。碰了一鼻子灰的杭九枫不再自作聪明,
开始不断地找人问路。杭九枫坚持不说二老板,也不说那个比二老板更有名的杂技
女演员,多走了五六倍的弯路,外面的路灯全亮了,才碰上一个熟悉阿彩的人,将
他重新指向咸安坊内。听说梅外婆和雪柠住过的这座小楼,一共塞进四户人家,杭
九枫忍不住生气了。他对再次站在门后,还想指着鼻子质问的那个女人说:“你不
该住在这里!这里不是你住的地方!快领我去见阿彩!”女人被他说苕了,上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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