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静姝无可奈何地叹气,也不知道怎样安慰她的好。
“也不知道还有苦难等着他……”沈穆清一想到萧飒,眼泪就无声地流了出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怕想做个平民都不行……以前是我想的太天真……实际上我也只见过他几次面,之前也从来没有想到会和他有什么瓜葛……我们要是真的在一起生活了,以他那脾气,说不定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可我有时候想,就是这样,也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想到他怎样对我,又想想我怎样对待他,我心里就觉得难受,就觉得欠了他的……现在他昏迷不醒,别说是寻医问药了,就是连个关心的话也带不到……我真怕他恨我……”
“不会的,不会的。”时静姝听着眼泪都出来了,她拿了帕子给沈穆清擦眼泪,“你别这样,让沈伯父知道了,会伤心的。”
沈穆清接过帕子擦着眼泪,却道:“我真希望萧飒不要辜负老爷对他的期望才好……”
时静姝听的莫名其妙,惊讶地道:“沈伯父不是不肯帮萧飒了吗?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沈穆清捏着帕子没有回答,表情却很是苦涩。
就在这时,时静姝听到了轻弱的脚步声在帘子后面响起,渐行渐远。
她脸色一变,急步撩帘追去,却看见了沈箴穿着一身灰色直裰的背影。
英纷惶恐地解释:“姑奶奶刚躺下去老爷就来了,知道姑奶奶正和你说话,不让我们通禀,一个人呢站在帘子外面听了很长时间……”
想来两人的谈话沈箴都听到了!
时静姝想着,就叹了一口气。
过两天,沈箴让百木请了闵先生来。
“那小子怎样了?”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闵先生听着他那口气十分关心的样子,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忙道:“萧飒一向机灵,被拖下去廷杖的时候,就把腰间的玉佩扯下来给了两个行杖的太监。一百杖打下去,虽然是皮开肉绽,昏迷不醒,却也没有伤到筋骨,回到家里没多久人就醒了,却一直装昏迷。我从您这里出门去了曾菊那里,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我们两人惦记着他的伤势,连袂去见他时,他才‘醒’过来——连他身边近身服侍的丫鬟小厮都不知道他早就醒了。”
沈箴点了点头,道:“你们去见他,自然商量了对策……”
闵先生笑道:“不愧是临城萧家的子弟,出手就是十万两银票。”
沈箴微怔:“难道是想让你们去求林同?”
“正是!”闵先生笑道,“不过,不是让我们去求林同,而是让我把戴贵找来,让戴贵帮着去求林同!”
沈箴良久未语。
闵先生低声道:“说我太过清高,曾菊太过直爽,他身边又没个可用之人,所以拜托我们两位拿了银票去求戴贵,让戴贵出面求林同。辞职查办、千里流放都可以……只求留下一条命来!”
沈箴冷冷一笑:“那曾菊听了想必会骂他趋炎附势,不知廉耻!”
闵先生苦笑。
“你帮他找戴贵了没有?”沈箴又问。
闵先生皱了眉:“戴贵跟着戴胜辉去了宣同巡视,还没有回来。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说着,拿眼睛睃了沈箴一眼。
沈箴哪里不知道闵先生的心思,装做没看见,淡淡地笑道:“那你有没有问问萧飒,如果戴贵不在家,还有谁可以托付?”
闵先生一怔。
沈箴已道:“我们不能保他一辈子。有一些事,还得他自己拿主意!”
又过了两天,闵先生喜滋滋的来告诉沈箴:“还真让您给说中了!我去问萧飒,萧飒听说戴贵不在家,就让我去找王清……”
沈箴微微笑起来:“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闵先生见状一怔:“您猜到萧飒会去找王清?”
“没有!”沈箴笑道,“我以为他会去找梁叔信,然后通过梁叔信求梁季敏帮忙……”
闵先生更是意外。
沈箴却转移了话题:“凭王清的三寸不烂之舌,想那林同定会允诺!”
闵先生点头:“林同愿意出面想今上进言!”
沈箴微微颔首:“能这样,也算是善终了。”
今上对太上皇的忌惮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尽管林同出面说情,皇上最后还是勾了萧飒一个流放岩州卫。
这时候已经是四月初了。
沈穆清听到这位消息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会。
那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沈箴不动声色地看了女儿一眼,径直和闵先生说话:“岩州卫在雅州本边,靠近蒙地,虽然偏僻,但好在他生母的娘家在锦州,相距一过一个月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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