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果然还等在那里,他笑着向李瑾瑜说:“我看你约周文去看电影,就知道你想趁黑拔他的头发。”李瑾瑜从始至终就不喜欢他自以为是的说话腔调,她把周文的头发交给默言,说:“你拿去施法吧,我要回去了。”
默言小心翼翼地接过头发,提醒李瑾瑜说:“我刚刚用法术仔细看过他了,附在他身体里的是一头吸血獠王,你最好离它远一点。”李瑾瑜头也不回说:“谢谢,不过离它远一点的应该是你,它伤害不了我。”
默言哑然失笑,心想:“你以为你是谁,学了几年茅山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们天师道才是道门正宗!”他一时好奇心起,再次使出“灵识神通”的法术观察李瑾瑜,却发现她身体里有三朵青莲上下翻滚,这才大大吃了一惊。
当天子夜十二点,默言在三清大殿内作法,点了七七四十九盏天灯围成三圈,他盘膝端坐在正中间,左手捏着周文的头发,右手持桃木剑,喃喃念动咒语。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把左手一撒,那根头发像有生命一般,竖直立在他面前,不断扭曲翻滚,渐渐团成一个绿豆大的小人轮廓。
默言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了一道召魂符,插在桃木剑上,又念了几句咒语,把符纸在天灯上点燃,喝一声“疾”。殿外一阵狂风掠过,吹得四十九盏天灯摇摇欲灭,默言自言自语说:“它的魂魄就要来了!”
话音未落,周文已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双眸血红,嘴角露出两根尖利的獠牙,冷冰冰地盯着他看。默言一点都不慌张,他知道这只是魂魄凝成的幻影,对他没有丝毫损害。他又拿了一张符纸,在上面画了一道镇魂符,咬破舌尖喷上一口血,一扬手向周文贴去。
谁知这道镇魂符才一离手就化为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默言顿时大吃一惊,他自从法术大成后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呆了片刻,他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周文突然冷冷地说:“要想多管闲事,就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你又没有三花护体,居然敢召我的魂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默言这才觉悟过来,眼前的周文不是魂魄凝成的幻影,他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正要使出天师道最厉害的几种法术,周文动作极快,乌黑发亮的五根利爪已经深深插入他的头颅中。
第二天晚上,李瑾瑜看到报纸上刊出“万寿宫三清殿道士默言遇害”的消息,整个人几乎崩溃了,她跑到校园里找了个偏僻的电话亭,哭着给爷爷打了个电话,催促哥哥的师父潘子平快些下山来制止它。
她爷爷压低了声音说:“你师叔有要事在身,实在走不开,吸血獠的事就先放一放,你别去惹它!”李瑾瑜气愤地说:“已经死了五条性命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她爷爷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地说:“有!五十条性命就比五条性命更重要!”
李瑾瑜惊呆了,她回过神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天下大乱,群魔乱舞!”
第一章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第十二节 打靶记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工夫军训就临近尾声了。这一天风清云淡,是郊游的好天气,教官们把全体大一的新生拉到穹隆山进行实弹射击。汽车从S大学的正门出发,沿着四景街一直往西行驶,同学们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就像回到了小学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周文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都市变成城镇,城镇又变成乡村,一片片黄绿相间的稻田扑面而来,空气中散布着一种城市里没有的泥土气息。葛辉觉得他这几天少言寡语,有些不大对劲,他推推周文的胳膊,周文慢慢回过头来问:“有什么事吗?”
葛辉被他冷冰冰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只能讪讪地说:“你看见了吗,那边刚刚有一头骡子走过?是骡子,不是驴。”周文“哦”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他和他的同学好像处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一边是人类的生活,一边是妖魔的世界。
李瑾瑜心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她看见那个貌似胎儿的怨灵差不多已经完全没入周文的头颅里了,只剩下浅浅的一个天灵盖还露在外面。吸血獠正逐渐控制着他的身体,这需要一段时间,当最后的时刻来临,周文还会是周文吗?他会不会变异成一头嗜血的吸血獠王?李瑾瑜不知道。
汽车在穹隆山脚下停了下来,大家欢欣雀跃地跳下车,在教官的喝斥声里排成两列,沿着崎岖的山路向打靶场走去。穹隆山原来是当地乡政府修建的一处公墓,后来被驻G城的83110部队征用了,山路两旁还残留着不少东倒西歪的墓碑。
葛辉突然指着一块墓碑嚷嚷:“看,还有人姓死的呢,这个姓真少见!”蔡文远问:“死什么?死人?死尸?”大伙儿纷纷挤过去一看,那块墓碑上只剩下一个姓氏还算清楚,下面的名字早被风吹日晒泯灭了。刘子枫撇撇嘴说:“中国人的姓氏稀奇百怪,我听说从一到十都有人姓!”
教官回头看见队伍停在半山腰里,一大群学生围着墓碑研究个不休,他大吼一声:“快走了!死人墓碑有什么好看的!”大伙儿一拥而上,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李瑾瑜正要念几句法咒,安抚一下坟墓里的孤魂野鬼,忽然看见墓碑后面钻出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才一靠近周文,就被他身上的阳气蒸发成一缕青烟。
穹隆山海拔只有二三百米,山顶修建了一个简易的打靶场,一溜儿竖着二十来面靶子,靶子前面挖了一道深坑,一队解放军喊着口令跑过来,整整齐齐跳进坑里去。离靶子大约五六十米远的地方撂着一排五四式步枪,每把枪的旁边都有一个解放军守着。
教官命令一队新生跑到步枪旁卧倒,准备射击,旁边的解放军战士替他们装上六发子弹,把枪交到他们手里。教官大声发令:“注意了……瞄准……预备……射击……”劈里啪啦一阵乱响,枪口冒出阵阵青烟,略带沉闷的枪声在打靶场上回荡,就像过年放鞭炮。
躲在土坑里的解放军舞动着一根根铁丝,向远处的记录员报告靶纸上的成绩,教官一边看一边向学生通气:“你是三十七环……你是四十一环……你怎么只有十二环?眼镜都震碎了,才打这么点?训练的时候是怎么教你的?”
轮到周文打的时候已经是倒数第四批了,解放军战士都有几分松懈,盯得不是那么紧了。他眯起眼睛试探着开了一枪,子弹在他的眼里好像放慢镜头一样,高速旋转着冲出枪膛,震动的空气使周围的景物有点扭曲,就像一颗石头丢进水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周文心里一动:“我怎么有特异功能了?”注意力稍微一分散,那颗子弹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很怀念那种感觉,于是集中精力朝靶心望去,清清楚楚看见一根铁丝慢慢画了一个阿拉伯数字的九。
周文一口气把剩下的五发子弹全部打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把那根铁丝打断了,躲在土坑里的解放军战士吓了一跳,他奶奶的,谁的枪法这么准?大伙儿哄堂大笑,教官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周文一眼,心里嘀咕:“这一定是巧合!”这么多人在场,大家都以为是巧合,只有李瑾瑜才知道,周文是故意的!
新生的实弹射击很快就结束了,葛辉哭丧着脸说:“惨了,我只打了十五环,这回军训要不及格了!”刘子枫安慰他说:“你放心,我刚才偷偷看过他们的记录了,不管你打几环,记录下来的成绩至少是良好。”蔡文远拍着他的肩膀说:“就是嘛,那些女生打零蛋的都有,你好歹还打了两位数。”
刘子枫见李瑾瑜从身边走过,忙追上去问她:“李瑾瑜,你打了几环?”李瑾瑜说:“不好,只有二十几环。你呢?”刘子枫自豪地说:“我打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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