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还只是泾水关一处的战场,若把南北两线的所有战场加起来,每一天,汉王和全国百姓,为了支持我们的战斗,所需要支付的代价是惊人的。若还加上峒城和草原民众付出的代价,那个数字将会是非常惊人的。”
你说:“战争是非常昂贵的。”
你说:“若我们早一天结束战争,就可以让巨额的财富不必再消耗在彼此残杀这种无谓的事情上,可以让它们用来发展生产,改善民生,让天下的人生活得更富足,更美满。”
你说:“身为国家的将领,我们应该对战争每一天的巨大成本,始终心中有数,不可须臾忘记。”
你说:“身为战区的主将,判断战事的成败得失,不能光从军事的角度,一定要站在汉王的立场上,要用国君的眼光,要用百姓民生的眼光。否则我们就很容易在刀光剑影当中迷失方向。”
你说:“陈将军,战斗的胜负并不等于将领的成败。将领一生的成败,唯看他是总体上减少了天下的痛苦,还是增加了。”
你说:“身为主将,我们应以不能终止战争,不能还天下以太平为个人的耻辱。我们必须这样来打仗,才不会变成天下的祸患。”
你说:“我们在判断能不能行动,要不要冒险的时候,都不能只算统辖部队的损失,都必须同时也要算这卷文书上的账簿的盈亏。”
你说:“主将和一般将领的区别在哪里?就是主将不能就兵论兵,主将必须同时要有政治头脑和经济的头脑。”
你说:“对于主将来说,可以使用的战争资源,不仅有部队和兵器,更有战争之外的东西。环境、天气、民俗、人心、关系、敌人的上级、敌人的敌人、敌人本身、敌人拥有的资源、敌人的敌人所拥有的资源,所有的这些,所有的万物,都是我们可以动用的战争资源,也都是我们解决战场问题可以着手的地方。”
你说:“我们不要把自己局限在某个战场上、某个对手身上、某个时间点上,主将的视野,应该是无限的。永远都不要被敌人牵引,不要被敌人控制,永远都要主动控制战场,让敌人在我们选择的时间、地点来进行对他们不利的战争,而不要相反。”
陈守业听了你的这番话,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你向他展示的战争思想和战略可能性,让他无比激动。他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对自己曾经向刘申建言不要任命你为全国统帅而深深羞愧,也对你不计前嫌,反而启发他,指引他达到军事指挥的全新境界而感动不已。
他诚恳地向你承认,前期泾水关战事,的确是因为自己思路太狭隘,且没有政治大局的观念才迟迟没有进展的,他也坦诚地向你道歉,之前没有支持刘申的觉察,没有拥护你早一点统帅北汉全军。他说,他现在认识到了,自己的缺点就在于就军事论军事,没有从天下的根本利益出发来考虑战争中的问题。
(三)
陈守业真诚地向你请教,泾水关的死局怎样破解。
你问他,他觉得泾水关战局中最难对付的是什么?
陈守业想了想,说:“是雷士诚这个人。”
他认为,若守将不是雷士诚,就要好办得多。雷士诚差不多和北汉军队打了大半辈子的仗,他实在是太了解北汉军队的想法和反应了,任何的攻城伎俩,他都预料到了。
陈守业之前的种种诱敌策略,都被雷士诚识破,而种种的出其不意,也都被他预料到,提前做好防范了。
雷士诚很明白北汉军队恨他恨到牙根痒痒,这次他吸取了上一轮战事当中轻敌的教训,无论北汉军队怎样千方百计地挑逗激怒,他都始终躲在坚城后面坐镇指挥,根本都不露面,陈守业苦于无法除掉他。
你听了,就说:“他躲在城内无法除掉他,若让他不能再躲在城内,必须身处郊野呢?”
陈守业说:“那就容易得多了。”
你说:“那我们就让他出来再打他吧。”
陈守业说:“可是,他老奸巨猾不肯出城迎战啊。”
你说:“你不能让他出城来,有人却能。”
陈守业说:“何人?”
你说:“刘言。”
(四)
陈守业说:“峒城的汉王,怎么可能配合我们呢?雷士诚是老汉王的托孤之臣,是刘言的国之干城。”
你说:“正因为他是国之干城,刘言的核心利益受到威胁时,一定会想到调动他。若我们打击到刘言的核心利益,打得刘言肉痛心慌,刘言就必然调动他出城来救护。我们就有机会了。”
你问:“刘言的核心利益,有什么是我们能够打击到的呢?”
陈守业跟着你的思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你说:“很好。我们作战就是要这样一步步地去想。”
你说:“刘言夫妻关系不错,刘言王后的母家在朝中很有势力,是南汉的十大望族之首。而她母家的大部分亲族,都居住在一个地方。”
“巴城?”陈守业恍然大悟。
你说:“正是!我们先打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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