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乃穆也在文章中辟谣:“至于有人说什么捕得硕鼠十多只、邀来研究心理学的同事和学生数人分享,为了学术研究、夫人勉为其难等等情节,就全属于传闻,失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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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光旦太太请客
清华大学图书馆“活字典”唐贯方在三校联合后,曾负责搬运清华大学珍贵古籍南迁。在昆明时,他们一家疏散到离城二十里的昆明西北郊的梨烟村(梨园村)。梨烟村的东北方约四五里,是大普吉,两地相隔着大片农田。那里新盖有一院住房,是清华理科各研究所的所在地。附近还有个小普吉,因此合称为普吉。和大普吉隔街斜对过的是陈家营,是另一个清华家属疏散地。在陈家营,散居有黄子卿、闻一多、余冠英、华罗庚等教授家。潘光旦一家疏散到大河埂。
唐贯方经潘光旦介绍,在昆明图书馆兼了一份差,每月可以得到几斗米,生活条件有了改善。在唐贯方之子唐绍明的记忆中,清华大学的家属非常团结,谁家有好吃的,送给同事分享,在炮火纷飞的年代,这样的场面非常温馨:“母亲常拿米磨成米面,做广东糕点送人,其中最受欢迎的是‘萝卜糕’,闻起来怪怪的,吃起来很香。潘光旦太太对人和善,样样为人设想,常从大河埂到梨烟村来串门,每次都带来一些江南小吃。任之恭太太和我母亲也常来往。1945年我们家先搬回城,任太太特地送来一笼屉热气腾腾的包子,为我们送行。”
潘光旦的太太赵瑞云请清华大学家属和孩子们聚会,给唐绍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难忘一次大河埂聚会。主人是潘光旦太太,专门邀请李家院子全体家属,包括大人和孩子,去她家做客。那是一个独院,位于大河埂十字路口的西北角,坐北朝南,院子北边是一座二层木楼,他们住在楼上,前面是院子。这一天,原本不大的院子挤满了人,小孩子更是闹成一团。潘太太准备了各种菜肴,大家自己动手做着吃。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面筋是怎样从面粉中做出来的,感到新鲜和好奇。潘太太还事先向门前田主买下田里一茬蚕豆,这时发给每个小孩一个篮筐,领着大家到田里摘蚕豆。我们专捡嫩的摘,不管是生吃还是做菜,都特别香。[1][1]唐绍明《我心中的“金三角”———抗战时期疏散生活琐记》
随着时光流逝,这段记忆愈加清晰。唐绍明晚年回首昆明艰难岁月,感慨万千:这种抗战“牙祭”,既饱了大家的口福,还增进了彼此的友谊。这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友谊,是平等的真情,是战时艰苦环境的产物,这无论在战前或战后都是不多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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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种菜
陈达教授及其同仁在昆明从事过中国较早、规模较大的人口学调查研究。1938年秋,清华大学成立金属、无线电、航空、农业和国情普查五个特种研究所。国情普查研究所旨在“收集关于本国人口、农业、工商业及天然富源等各种基本事实,并研究相关问题,以期对于国情有适当的认识,并就研究结果贡献于社会”。陈达参与了该所的筹划并受聘为研究所所长。据陈达的记载,该所原址设在昆明青云街169号,“临翠湖,颇幽静”。学校和研究所重视人口研究。在经费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学校每年拨款四万元支持研究。国情普查研究所的一项研究课题选择呈贡县进行开展,得到当地的支持。于是,该所为了避免日寇飞机轰炸,迁到呈贡文庙,陈达教授一家也随之疏散到呈贡。
战时生活困难,陈达教授为养家糊口,率领妻儿,荷锄戴月种植蔬菜。他在回忆录《浪迹十年》中写道:
今年余家在文庙后开辟菜地八块,崇圣祠前两块,每块不过宽一丈,长一丈六尺。略述如下(一)厨房后种白薯和刀豆,刀豆由余和旭清(按:陈达之子)下籽,成绩不佳,白薯尚好,谅可收七成。(二)西门内种刀豆及荷包豆,荷包豆种籽由李悦立县长送来,共四十粒,出苗者五粒,目下开花即已结实者仅二棵。(三)西门内往东,种刀豆、包谷、洋芋,成绩不如去年。(四)李福昌旧种烟草地,今年余改种萝卜、茄子、辣子。茄子恐不能结实,辣子不到三成,萝卜仅出十五棵。(五)往东,种刀豆,成绩甚佳。(六)往北,种黄豆,被马吃过两次,今虽又长,但恐收成不佳。(七)北墙边,每年余种西红柿……今年由莫刚老师增秧五十,种后先由松鼠偷食其茎,结实后松鼠又食其果……(八)屋东,种西红柿及南瓜,西红柿今年有黑病……南瓜为毛虫所食……(九)屋南即崇圣祠前,种西红柿及冬苋菜……几乎全军复没。(十)屋东南,雨季中,函高逸鸿兄买冬苋菜籽,寄到后即在此下籽,无出者……
陈达教授种的蔬菜,不是不出,就是被动物偷吃。教授为了生计种菜,收成不好。食物匮乏,现在的年轻人很难想象。
种菜种粮,自力更生,不仅陈达教授一家,还有更专业的。
从1941年开始,美国陈纳德将军率领的“飞虎队”在中国的上空作战数百次,成为令日军胆寒的“空中猛虎”。1943年的秋天,昆明的空袭威胁解除了。此后,联大教师陆续搬回到城里居住,但是中国战场的情况并不让人乐观。1944年,中国军队在战场上一溃千里,大批外来人口又一次涌入昆明,人口的激增导致了昆明物价的再次飞涨。
即便是住在唐家花园的终生未娶的单身教授陈岱孙、金岳霖,和未带家眷的单身教授陈福田、朱自清,也为生计发愁。由于物价上涨,买菜的钱也不够了。于是,他们在唐家花园废弃的苗圃开辟菜园子。陈福田写信给檀香山的美国亲属,从美国邮寄来菜子。大家推举李继侗作为负责人和指导,种菜自给。植物学家李继侗当种菜组组长,这是最佳选择,生物系有个讲师沈同当“种菜助理”。所有的教授就出力,浇水,施肥。昆明的天气非常温和,一种,菜长势喜人。菜丰收了,自己动手,大伙开伙做菜,吃起来格外香。
除去唐家菜园,那时,联大的许多人家都有一个这样的小小菜园,用来解决部分的食物。而化学系的高崇熙教授善种花,就种植了一大片唐菖蒲(剑兰)来卖。
谁动了教授的米面
1938年春,经过一个多月的颠簸,周培源一家终于抵达昆明。周家从郊外租借了被称作“马家花园”的住宅。房东是一位马姓团长,西式宅院,堪称豪华。宅院宽大,一家住宿颇为阔绰。于是,周培源夫妇,便邀请新婚不久的任之恭、陶葆柽夫妇入住。
这里一提任之恭、陶葆柽的特殊婚礼,七七事变之后,北平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他们于7月28日在北平结婚,冯友兰为其主婚。就在这一天,宋哲元的军队撤退,北平失守。当天晚上,城门关闭了,他们在清华预备的新房也没有用,北平就沦陷了。喜庆与惊恐相伴随。这个特殊的婚礼给宗璞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她将这个情节写入她的小说《南渡记》。
周、任两人均是清华学校赴美留学返校任教的物理学家,他们经历相似,志趣相投,患难之际,共处一院,相濡以沫,其乐融融。后来,任之恭在回忆这段生活时,苦难里不无欢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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