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儿说完之後,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的夏侯无极频频点头,心里暗自赞叹顾凝儿这番话果然精妙至极,不仅将用兵打仗的原理说得一清二楚,更把「兵在於速、兵在於勇、兵在於奇」的道理讲得活灵活现,而且分析之透彻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
夏侯无极大声赞道:「好!说得好啊!凝儿姑娘心若明镜,运筹帷幄,决胜於千里之外啊!两军未战便已将胜败之形势计算於心,刘王得凝儿姑娘如此贤才相助,平定古唐之乱指日可待!哈哈哈哈……夏侯无极自愧不如啊!」
顾凝儿含笑摇头,夏侯无极怎麽可能不如她呢?顾凝儿再怎麽傲慢也不会有这种想法,她将夏侯无极这番赞赏当成谦虚之词。
然後顾凝儿说道:「刘王,纵观史实,凡是先到达战场等待敌人的一方就如同处於主动、从容的状态,後到达战场而仓促应战的一方就会处於疲劳、被动的状态;所以善於指挥作战的人,能调动敌人而不被敌人调动;使敌人自动上钩,是以利引诱的结果;使敌人不能达到其预定地域,是靠制造困难阻止的结果。」
「若是敌人休整完善,我方就要设法使他们疲劳;敌人粮食充足,就要设法使他们饥饿;敌人安处不动,就要设法调动他们。挺进千里而不困顿,是因为行进在没有敌人阻碍的地区;进攻而必然得手,是因为攻击的是敌人不防守或防守不严的地方;防守而必能稳固,是因为扼守的是敌人不进攻或不易攻破的地方。」
顾凝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善於进攻的一方,使敌人不知道该怎麽防守;善於防守的一方,使敌人不知道该怎麽进攻;一旦微妙到看不出丝毫形迹,神奇到听不见一点声息,我方就能主宰敌人的命运。」
「前进而使敌人不能抵御,是因为攻击敌人空虚的地方;撤退而使敌人无法追击,是因为行动迅速而使敌人追赶不上;因此我军主攻,敌人即使坚守高墙深沟,也不得不脱离阵地与我军交战,因为我军进攻的是敌人一定要援救的地方;如果我军不想展开攻击,即使原地防守,敌人也无法逼我军交战,因为我军设法改变敌人的进攻方向。」
顾凝儿环视众将一眼,说道:「用示形於敌的办法欺骗敌人,诱使其暴露而我军不露痕迹,就能够做到己方兵力集中而使敌人兵力不得不分散,我军兵力集中在一处,敌人兵力分散於十处,我军就能以十倍以上的兵力打击敌人,如此一来造成我众敌寡的有利态势,并且能集中优势兵力攻击劣势的敌人,就能使与我军直接交战的敌人变得有限。」
「我军所要进攻的地方,敌人不得而知,造成敌军要处处防备的局面,敌军需要防备的地方越多,可以和我军正面作战的敌人就有限,所以注意防备前面,後面的兵力就薄弱;注意防备後面,前面的兵力就薄弱;注意防备左边,右边的兵力就薄弱;注意防备右边,左边的兵力就薄弱;同理可证,处处防备就处处兵力薄弱。」
「敌人的兵力之所以不足是由於处处防备的结果,我方兵力之所以充足是因为迫使敌人分兵防备的结果,因此能够预知交战地点、预知交战时间,就算是在千里之外,也可以赶来与敌人交战;不能预知交战地点、不能预知交战时间,那麽就会行程左翼不能救左翼、右翼不能救左翼、前面不能救後面、後面也不能救前面的情形,更何况是远在数十里外,近在数
里之遥的敌军呢?」
顾凝儿信心满满的对众人说道:「若是依照我的分析来判断,那麽敌军的军队人数多,对争取战争的胜利有什麽用呢?所以胜利是可以由人为造成,敌军虽然多,我军却可以使对方无法用全部的力量与我军交战。」
「所以要认真分析、判断,以求明了敌军作战计画的优劣长短,挑动敌军以便了解敌人的活动规律,示形诱敌以求摸清敌人的优劣环节;进行战斗侦察,以探明敌人兵力部署的虚实强弱。」
「只要示形诱敌的方法运用到极妙的程度就看不出形迹,一旦看不出形迹,即使有深藏在我军的间谍亦窥察不到底细,即使再高明的敌人都想不出对付我军的办法,这就是适应敌情而取胜的方法。」
「了解这些道理的人就知道得胜之道,不了解的人,就算把胜利摆在他面前,他依然是莫明其妙,人们只知道我军取胜的作战方法,却不知道我军是怎麽根据敌情变化而灵活运用各种作战方式,所以我军每次获胜都没有重复以往所使用的战法,而是根据不同的情况拟定作战方针,令其变化无穷。」
「用兵犹如行云流水,水流动的规律是避开高处而流向低处,用兵的规律是避开敌人坚实之处,攻击敌人薄弱的地方,水因地形的高低而制约其流向,用兵要根据敌情而采取不同的打法。」
顾凝儿总结道:「同样的道理,用兵作战没有固定不变的方式、方法,能根据敌情变化而取胜就叫做『用兵如神』,就好像五行相生相克,没有一个得以常胜,四季依次更替,没有一个是固定不移,白天有短有长,月亮有圆有缺,世间所有的一切永远处於变化之中。」
顾凝儿这番高深精妙的军事思想,令满营众将不约而同的惊叹齐呼,即使是新降於刘树生的罗速等人也讶异的睁大眼睛,罗速自认身经百战而不殆,自命计谋高於他人,可是他发现自己与顾凝儿相比不知差了多少。
………【第二百四十三章 潜入敌後】………
刘树生面带微笑的看着顾凝儿,她的一番话令刘树生茅塞顿开,其实他的战术一直都是采取与敌人对峙的战法,并不是使用分散敌人注意力的计谋,更没有尝试过顾凝儿想出的精妙战术,所以现在才会有一种如临大敌的压迫感,而顾凝儿心中早已想出击败敌人的妙计,所以显得从容不迫,这一战尚未开始,却已经可以看出胜败了。
「依本王之见,战场很可能会在距离古唐都城最近的通洲平原,敌军人数众多,利於在平原与我军决战,不利於扼守险关,这样会使敌军发挥不了庞大兵力的优势,通洲平原纵横八百里,无论是哪一方都难於防守,却便於进攻!」刘树生说完,将目光投向顾凝儿与夏侯无极。
然而顾凝儿与夏侯无极却是满脸微笑,对刘树生的见解笑而不答,只是频频摇头而已,显然刘树生的想法与他们两人有些差异,他们并未将战场定在通洲平原,而是另一个刘树生从来没有想到的地方。
顾凝儿说道:「刘王,如果将战场定在通洲平原,我军必败无疑,平原不利於暗设奇兵,只能比拼兵力多寡,对我军百害而无一利。」
然後顾凝儿顿了一下,说道:「若是在苌踅和宇波罗的大军安营於通洲平原之时,我军出奇不意在他们两军的後方设下五万精骑,突然向他们的领地发动猛攻,他们一定会带兵救援,到时候敌军的前方之势已弱,我方再举重兵突击,同时令五万精骑迅速南下,提前设伏,将敌军赶回本土的救援之兵一举歼灭,此战之胜败便成定局!」
刘树生听完随即低头沉思,由京门到西域或西北的距离几乎长达上千里,唯有轻骑才可能在几日之内到达,但是粮草会成为轻骑大军的严重问题,由於欲求速达,所以不可能携带太多辎重,只能就地取粮,以敌丰己,这对於五万大军而言,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
於是刘树生问道:「这五万精骑的粮草如何解决呢?轻骑西进,最大的问题莫过於此,如果有半点闪失,这五万精骑便会葬身在西域之地,南疆儿郎的血不可以白流,本王也不忍心让他们冒险,西域之地兵力强悍,一旦宇波流云留有重兵防守,就……」
刘树生说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他不得不为此举担忧,毕竟派出五万精骑事小,而统率五万精骑者,必须是一个能征善战、智勇双全的将领,要是失去如此贤才,对刘树生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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