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处呢,礼王向不管事;王文韶想管而不敢管;刚毅虽然勇于任事,但象这种自找倒霉的事却无兴趣;赵舒翘与启秀的资格浅,能不管正好不管,看来只有荣禄一个人能管此事。
可是,他有很明白的表示:“我才不管哪!我不能拿个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他说:“天津防务薄弱,义和团不足恃,我早就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裕寿山不管用,我也曾说过,以早早把他调开为妙。谁知端王不赞成,说阵前不可易将。而况,防守天津的调兵遣将,都是‘军务处’承旨下上谕,现在天津丢了,且不说该谁负责,至少该军务处去跟皇太后、皇上回奏。咱们军机处管不着!”
“这,”赵舒翘问道:“军机天天跟皇太后、皇上见面,两宫少不得要问起天津的情形。请示中堂,那时候该如何回奏?”
“据实回奏!”荣禄很快地说:“你只说,天津的防务,都归军务处调度,请皇太后、皇上问端王好了!”
这话当然会传到载漪耳中。想来想去,躲不过,逃不脱,只有硬着头皮去见慈禧太后。
“天津失守了!”
很意外地,慈禧太后听说天津失守,并无惊惶或感到意外的神色,只沉着地问:“怎么失守的?”
“宋庆……。”
“你别提宋庆,”慈禧太后打断他的话说:“人家到天津才几天。天津不是有义和团吗?不是六月初十还听你的话,赏了十万银子,嘉奖团民吗?赏银子的上谕,是你拟好送来,逼着我点头答应的,你倒把那道上谕念给我听听!”
这一下,载漪才知道慈禧太后的气生大了,嗫嚅着说:“奴才记不太清楚了。”
“哼!你记不得,我倒记得!”慈禧太后冷笑一声,背诵六月初十所发的上谕:“‘奉懿旨:此次北省有义和团民,同心同德,以保护国家、驱逐洋人为分内之事,实予始料所不及,予心甚为喜悦。兹发出内帑十万两,交给裕禄发给该团民,以示奖励!’不错吧?”
“是!”
“那我问你,才不过几天的工夫,天津怎么失守了呢?义和团没有能驱逐洋人,倒让洋人驱逐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样兜过来一问,正好接上载漪原来要说的话:“回老佛爷,只为有黑团夹在真正团民中间,胡作非为,以致开罪于天,搞出这么一个大乱子。如今黑团都让真正义和团清理撵走了,从今以后,一定可以用法术在暗中叫洋人吃大亏。老佛爷万安,京城一定不要紧!”
气极了的慈禧太后,反而发不出怒了。“好吧,你说不要紧,就不要紧!反正,洋兵要一进京,我先拿你捆起来,搁在城楼上去挡洋兵的大炮!”慈禧太后挥挥手说:“你先下去等着。”
载漪不知有何后命?大为不安,六月二十几的天气,汗流浃背而心头更热,只能耐心等待,派护卫去打听,慈禧太后有何动作,召见什么人?
召见的是荣禄。载漪更加烦躁了!一直到日中,苏拉又来通知:“老佛爷立等见面。”
这一次见面,慈禧太后可没有先前那么沉着了,不等载漪磕头,便拍着御案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欺罔之罪?”
载漪大惊,急忙碰头答说:“奴才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欺骗老佛爷!”
“你不敢!你平常不是自以为是好汉?天下有个抵赖的好汉?我问你,各国联名照会,干涉咱们大清朝的内政,这个照会是那里来的?”
听得这话,载漪恍如当头一个焦雷打下来,震得他眼前金星乱迸,头上嗡嗡作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是你叫连文冲伪造的吗?”
要求慈禧太后归政的假照会,确是载漪命连文冲伪造的,但是他不能承认,好在连文冲已经外放去当知府了,不妨拿他做个挡箭牌。
“那照会是连文冲送来给奴才的,奴才那知道是假照会?”
“连文冲外放,不是你保的吗?”慈禧太后冷笑着说:“哼,大概你也知道纸里包不住火,迟早有败露的一天,所以把连文冲弄出京师去,好把责任往他头上推!”
“奴才决不敢这么欺骗老佛爷!”载漪答说:“而况荣禄也这么奏过老佛爷的。”
“荣禄是误信人言,后来跟我奏明了。我还不相信他的话,以为他是替洋人说话,就因为有你这么个照会送进来。谁知道是假的!”慈禧太后忍不住激动了:“你这样子不知轻重,狂妄胡闹,上负国恩,也教人寒心。这多少天以来,你包藏祸心,翻覆狡诈,我都知道,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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