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令他悔不当初却也达到了目的。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这个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甚至痛恨的人……到底是黎清玉的父亲,是他在世上关系最近的亲人。
黎清玉不是傻瓜,花陌谦从前对冷燚的心思他是察觉到的,上次凤旅带着花陌谦与他告别之前曾对他说过,他们是从复戟国边境来的。若是冷燚现在报了仇,说明在那时便已经有了复仇的心思,那与花陌谦多半脱不了干系,凤旅大概也是晓得的。黎清玉明白他们对黎晓安怀着怎样的态度,所以现在这个结果虽然令他难过,却也没有抱怨他们的意思,只能说黎晓安自作孽不可活。然而这一切与冷燚联系起来,只让他觉得心累无比,像是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一般,没有什么可再期盼的了。
他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继续往楼上走,走了两步,他又顿下步子转头对凤旅道:“我们明天早上就走吧舅舅,不用担心我,时间久了,我会放下的。”
凤旅心中舒了一口气,然而这种放松只是暂时的,他的担忧丝毫不会因为黎清玉口中的释怀而停止下来。谁说时间久了便能淡化伤痕?时间可能成为解药,也可能是毒药,会令人本身中的毒越积越深,最后无以自拔。
然而他此时能做的只有点头并在心中期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这种鬼话能够起到一点作用,一边眼看着这孩子失魂落魄往自己房间去。
“要不要吃些东西?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这样下去身体要坏掉的。”凤旅没什么能劝慰的,只好稍显无力地开口问道。
“现在不饿,想吃的时候我自己会下来的,你不要担心了。”说完,黎清玉进了屋子掩上门。
这是心病,不是硬塞两口饭菜就能治好的。凤旅无奈地摇头,转而对花陌谦道:“雇辆马车,多带些糕点,到时候哄着这孩子在路上多吃两口。”
花陌谦掐着腰站在原地,半响,瞪着凤旅气呼呼地问:“咱们去哪?”
凤旅摊开手无奈道:“唉,只要人好好的,去哪都可以。”
卧房里,黎清玉也没歇着,他找出头些天便已经准备好的一包红烛,拿出火折点了满屋,一屋子莹莹火光既显得美艳,又有几分诡异。接着他又从衣柜最里翻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箱子,打开,箱子里赫然是一袭红衣。他将衣服取出抖开,分明是嫁衣的样子,上面绣着雅致的兰草鹧鸪,看起来十分精致秀美,却是男人的款型。
那还是当年绸缎庄开着的时候黎清玉便订下的,据说是江南绣工最好的绣娘所织。他一眼看中了这块好料子,很正的红色,还有上面独特的苏绣图样,便动了念头自己留下,悄悄命人做成了男人的款型。
虽然这个举动显得有些女气,但想到冷燚看到他穿上这身衣服的一幕会出现怎样的神情,一股欣喜便直漫上心头,一切都不用多说了。
然而……现在一切都是无意义的了,抚摸着上面雅致的绣花,体会着指缝中流水一样细腻的手感,他长叹了一口气,将衣服换上。
那一身红衣衬得黎清玉面如冠玉,分明是清秀的少年,却因着这特殊的颜色使他透着一种别样的妖冶,整个人美得惊心动魄。
换上衣服站在铜镜前,端详镜中的自己,黎清玉不由得有些恍惚。倘若不是冷燚,他此时恐怕已经成了亲,有了一个平凡温柔的妻子,说不定也有了可爱的孩子。会这样想倒不是说他怨恨冷燚,他只是在思考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如果他当初没有选择那条艰难的路,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想了又想,比起从未拥有过,还是现在这种局面更令他觉得心里好过一些。
若是再从来一次,他多半还会走同样的路,哪怕最后会落得现在同样的结局。这种认知让他不由得苦涩地咧了下嘴角,心里自嘲着自己真是执念太深,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自顾自地往自己心上一遍又一遍地捅刀子。
那就这样结束吧,他这样告诉自己,家也没了,爱的人都不在了,把这一切都在今夜结束,今夜之后他便跟着舅舅他们离开这个地方,从此跟这里的人和事再没有任何关系。
拿出一对杯子,他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倒了之后原本就想要把酒壶放下,想了想,还是又拿了另一个杯子倒了一杯。
他自顾自端起杯子一口饮下,然后手里拿着空荡荡的酒杯看着另一个满满当当的杯子自言自语:“你从前喝酒就会醉,自从回来还没有机会一起喝次酒,不知道你现在还是不是这样。至少今晚大概是不会醉了吧……毕竟你还要洞房。呵呵,还记得吗,有一次你说想要看我穿红衣是什么样子的,说一定会很美,天底下的任何人都比不上。现在我穿上了,可惜……你在看的却是别人。”
他跪坐在地上自言自语,说他们小时候的事情,说分开这三年他对冷燚到底抱有怎样的思念之情,说着说着他到底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低声哭着道:“冷燚,你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说过的……”
今日之后,便是另一个人与你举案齐眉,你的一切,与我再无关系。
世人皆云,哀莫大于心死,其实那话不对,应该是哀莫大于心不死。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但只要那人给了自己一丝一毫的希望,他还是会死而后已地扑上去。
以后怕是再也不能了吧……一切彻底结束了。
从地上爬起来,黎清玉脱下衣服,扔到屋子正中央的红烛上,衣服很快燃起,火光摇曳着像条蛇一样噬咬布料。他抬手,将最后的两杯酒浇上去,火苗猛地蹿高,映入他眼中,将他眼中最后一点热情与活泼样子燃烧殆尽……
推开门,看着床上坐着打扮华丽美艳的新娘,冷燚觉得酒劲涌上头顶,头疼不已。他今夜是喝了不少酒,别人敬的他都毫不推诿全部喝进肚里,多少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他从前原本是沾酒就醉,但是大漠征战那三年,边关太过寒冷,为了驱寒,不得已跟着兄弟们喝了许多烈酒,酒量都练了上来,导致现在不管喝再多,也跟水似的一点滋味没有。
他想喝醉啊,喝醉了就能够忘记发生过的一切,也能暂时逃避现在的场面了。
觉察到有人进门,却一直没有动静,新婚之夜如此静默实在太过诡异,昭阳公主等不下去了,便自己掀开了一点盖头。果然就见到冷燚站在屋子中央不动。对于新郎这般奇怪的举动,昭阳公主也不是很在意,反而毫无反应地转头对冷燚道:“夜深了,夫君,一起休息吧?”
冷燚硬生生被那声夫君噤得一个寒战,片刻,他低下头客客气气冲着昭阳公主唤了一声:“昭阳公主。”却也没有行礼。
见冷燚态度奇怪,昭阳公主干脆将盖头掀了下来:“叫我静怡!”
第108章 临行之际变故生
见冷燚态度奇怪,昭阳公主干脆将盖头掀了下来:“叫我静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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