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十二岁了吧?说起来也不算小了,看来要给你找个师傅好好读读书才行。”
林宏坚满眼迷惑的看着平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平王低着头,思忖了半晌,才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林宏坚交待道:
“以后,凡事多听多看,少说话,也……不要随便出手,你还……小了点,多跟夫人学学,夫人做的事,说的话,你都要用心看,用心听,仔细想,然后再掰开、揉碎了,再好好品一品,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歇着吧。”
林宏坚畏缩了下,张了张嘴,却没敢说话,小心翼翼的告了退,满脸莫名其妙的出门回去院子歇着了。
文老太妃的棺椁在王府停了七天,择了吉时,雪海银山般往玉山上的寒谷寺北寺移去。
出了王府,这一路上的种种就由礼部安排了,李青疲倦不堪的靠在车里的大靠枕上,半闭着眼睛养着神,绿蒿从随身带着的保暖提蓝里小心的取了只盖盅出来,双手捧着递给李青,
“夫人,汤快要凉了。”
李青点了点头,慢慢坐直了身子,从绿蒿手里接过红果汤,一口喝了,用手里的棉帕子按着嘴角,苦着脸说道:
“这个果子,做成汤也能酸得死人”
绿蒿抿嘴笑了起来,
“夫人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劳累,姑姑交待了,这汤要熬得浓些,熬得浓了,自然就要酸一些,夫人就当吃药好了。”
“我的药,哪有这么难吃的?”
李青微笑着反驳道,绿蒿松了口气,眼睛弯了起来,笑着仔细收好了盖盅,转头看着李青的脸色,笑盈盈的建议道:
“要不我侍候着夫人把外面的大衣服先去了,夫人好好躺着歇一歇,下一个路祭的时候,我再叫醒夫人。”
“不用,这么几十里的路程,九十九个路祭,哪里有歇着的功夫,我就这么歪着歇一歇就好。”
绿蒿点了点头,取了条素白粗棉布薄被来,给李青盖在了腿上。
直到日暮将落,白茫茫的队伍才进了北寺,安顿好文老太妃的灵柩,上了祭,已经是戌正时分了,李青扶着绿蒿的手出了奉安殿,冰冷的夜风吹来,李青轻轻打了个寒噤,绿蒿忙伸手替她裹着白棉布斗篷,李青抓着斗篷,把自己裹得紧了些,温和的低声吩咐道:
“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几个婆子在前面提着灯笼,婆子和小丫头们前后簇拥着李青,沿着甬路,往玉山庄子走去。
平王慢腾腾的踱到奉安殿门口,看着荆钗粗服,一身雪白孝衣的李青,脚步虚浮的半靠在丫头身上借着些力,缓缓的渐行渐远,这些天一直塞满着痛楚的心里突然茫然而空洞起来。
丁一脚步放得重了些,从后面走上来,躬着身子,恭敬的低声叫道:
“爷?”
平王阴冷着脸,转头看着丁一,丁一急忙接着禀报道:
“禀爷,夫人刚才吩咐了,让奴才先侍候着爷歇息一会儿,夫人回去庄子收拾了东西,就过来陪着爷守灵。”
平王面色微微缓了缓,丁一小心翼翼的探看着平王的脸色,低低的接着说道:
“郑嬷嬷说,夫人连着几天夜里都睡不安稳,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口米也没进过,说是吃不下,这些天全靠红果汤吊着,爷……”
丁一紧张的瞄了眼平王,半垂着眼帘,声音平和的接着说道:
“老祖宗已经奉安了,爷今晚不如回去庄子歇着吧,这几天,爷这样不吃不睡的,要是累垮了身子,韩地就……爷,国事为重。”
丁一的声音忧虑着低沉下去,平王半垂着眼帘,慢慢点了点头,转过身,背着手往庄子方向缓缓走过去。
丁一眼睛里闪过丝喜悦,忙招手示意着戊天等几个小厮和黑衣卫,左右簇拥着平王沿着青石路,往玉山庄子走去。丁一紧跟在平王后面,目光闪烁着想了想,上前几步,小心的禀报道:
“爷,要不,奴才先去庄子里跟夫人说一声,免得夫人又着急着赶过来。”
平王顿住脚步,点了点头,想了想,吩咐道:
“跟夫人说,把前院书房收拾出来,晚上爷就歇在那里。”
丁一躬身答应着,退后几步,纵身往庄子方向疾射而去。
李青刚进了屋子,还没坐稳,丁一就跟了进来,李青听了丁一的禀报,微微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丁一仔细的看着李青的脸色,微微陪着丝笑意解释道:
“爷这一路上问过奴才好几回,说夫人身子弱,一直担心夫人太过劳累着了,夫人这几天陪着爷不食不睡的,爷更是担心着夫人,怕夫人累坏了身子,如今老祖宗奉了安,夫人劝着爷吃些东西,夫人自己也要勉强些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吃点东西才行,爷说……”
丁一看着李青,见她面色仿佛缓和了些,接着说道:
“爷说他就歇在这外面书房里,离夫人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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