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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1页)

私心里我还有个想法:能得到珠拉,是命运对我这许多年努力工作的奖赏。要不然,一个小我18岁的美女怎么会爱上我?

有朋友担心:你找了一个这么小的老婆,将来老了可是要受罪呢。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我自认我目前还算得上身强力壮,一个身强力壮的人找一个年轻漂亮的老婆,不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吗?我不想说什么“永恒的爱”啊,“一辈子爱你”啊这类听起来煽情,其实是不负责任的话,至少我不能因为怕老了以后怎样就放弃目前的幸福和追求。至于老了以后是否真的会受苦受罪,上帝自有安排,咱们走着瞧。

我敢这么说,当然还是因为怀有一份自信。其实换个角度,我们这样搭配,也可以说把“少年夫妻老来伴”两头都占了。

眼下珠拉在我们团当舞蹈演员,长项自然还是蒙古舞。跳舞是门吃“青春饭”的行当,但我丝毫也不为她的日后担心。既然说她是命运对我的奖赏,可见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和份量。怀着这种近于感恩的心情和她生活在一起,每天都是永远,我还担哪门子心呢?

我父母对珠拉挺满意。对他们来说,我和珠拉的结合算是了了他们的一桩大心事。老人不在乎你在事业上有多么成功,他们在乎的是你是否生活得幸福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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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拉:这么多年努力工作的奖赏(2)

我们的婚礼举办了两次,都相当隆重。在家乡的那次完全遵从传统的蒙古习俗,也不容易呢——别的不说,到了珠拉家那边,见到年纪长于她的,我得一律磕头、敬酒,那叫个多,记都记不清。长辈也就罢了,那些年纪介于我俩之间的,哪怕只长她一岁,我也得磕,也得敬,也得“哥”呀“姐”呀地叫。有什么呀,不就图大家开心吗?我说“大家”,也包括乡亲们在内。他们对我有点溺爱,当然也就有权共享我的喜气。

回到北京,在国家民委的多功能厅又举办了一次,是我们团出面操持的。那天真是热闹,盛装、放鞭炮、踩气球、跳舞。国家民委李主任为我们主婚,团里的历届领导、许多著名的艺术家都出席了。各界朋友也来了很多,但最令我高兴的来宾还是北京林业大学的校长,他借此正式邀请我做他们学校的“绿色形象大使”。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荣誉,更是一种祝福,而珠拉比我更有理由站在这祝福的中心。

艺术界的不少朋友都即兴表演助兴,我和珠拉也跳了日本舞。下来我悄悄地对她说,珠拉,我们应该尽快生一孩子。名字我早已想好了,不论男女,都叫“嘎吉尔”:嘎达梅林的嘎,成吉思汗的吉,腾格尔的尔,特来劲儿。

真的,这名字我早在十多年前就起好了。它很快就将找到自己的主人。① 在蒙语中,“嘎吉尔”的意思是“地”。这将是我和珠拉共同的大地。我们三个,一天一地一神灯,还有比这更美妙的组合吗?

① 现在它确实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主人。2004年11月24日,我亲爱的小女儿呱呱坠地。大喜之际我也不免叹息:唉,怎么写一本书比生个孩子还难!

我怎么净碰上了些好老师(1)

我是个敢于并善于改行的人。回顾一下:初入艺校,我学的是舞蹈,三个月后改学三弦,第二年又迷上了作曲;毕业留校,我教的是三弦,可到中国音乐学院进修的却是指挥;我考取的是天津音乐学院作曲系,板儿正的五年本科,毕业后进中央民族歌舞团,职务是指挥,却以唱歌成名,并最终成了一名专业歌唱演员。

这样折腾来折腾去,虽说总不离艺术圈子,但听起来还是有点过份。有人说我净“不务正业”,我认;不过你也可以说这是一个不断寻找自己,寻找非己莫属的“正业”的过程。

那么现在我算是寻找到了吗?好像是找到了,但也不敢说死。世界也好,人自身也好,都有太多未知的东西,难以预料的东西。比如退回去三五年,我就不知道我会写这本书。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说到这个不断寻找自己,寻找非己莫属的“正业”的过程,就不能不说到我的老师。我写下这句话时,内心充满的是一种莫名的感激。

我不想虚言他们在专业上给了我多么大的指导,我所要感激的比这更加宝贵,即对我精神上的理解和支持。说来这也是一种缘分,有时不免就想:我怎么净碰上了些好老师!

内中我特别感激的有两位,分别是我在内蒙艺校和天津音乐学院的主课老师,一位叫呼力亚其,一位叫冯国林。他们的共通之处在于:都给了我足够大的自由空间。

在艺术院校里学习会遇到一个问题,就是个性特强的老师,往往会有比较深的门户之见。我在天津音乐学院时教复调的老师就是这样。他在这方面也许是国内最强的,但特别霸道。你必须照他所说的那样写,否则马上给你改掉。

从专业培养的角度说,我赞成严格,但限制过死就是另一回事了。那样一来容易窒息灵性,二来会影响学生潜能的发挥。

我在内蒙艺校,改学三弦已经是给了我面子,结果时间不长,我又迷上了作曲。照说呼力亚其老师完全有能力制止我:你三弦还没学好,学什么作曲啊,而且是自己在那儿瞎琢磨?但是他没有。不但没有,还很支持我,要不然我恐怕也写不出那首《节日的鄂尔多斯》。

那时对作曲感兴趣的同学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在一起相互比,较劲儿啊,包括一个学笛子的,也迷得很,但他的主课教师就是不让。真不让还真不行,你总犟不过老师,慢慢你就没了脾气。后来那位同学就只好成了个吹笛子的。

冯国林老师对我也是宽厚。比如他有次布置作业,让写一首云南风格的曲子,可一个星期后,我交上去的却是一首新疆风格的曲子。这事儿要换了其他的老师,很可能就不干了,至少你这是无视师道尊严嘛,再说他那里早已为云南风格的特点总结出了一二三,正等着你来印证呢。

但冯老师就是冯老师,他不会这么想。他会想我之所以要写一首新疆风格的曲子肯定有我的道理(当然也可能什么道理都没有,就是想捣捣乱),而从根本上说,这道理并不是哪个人的道理,是音乐本身的道理;只要对领会音乐本身的道理有好处,就可以了,其他都在其次。所以他决不会因为我违背了他的布置为难我,相反会就我的曲子谈我的曲子,该表扬的表扬,该批评的批评,当然,该给什么分数,就给什么分数。

我没有和冯老师交换过这方面的意见。我这么猜度他,更多是表达了对他的理解,也可以说是作为艺术同道的看法。

谁都会说搞艺术最重要的是自由,没有自由就不会有个性;但要落实到人际关系、尤其是师生关系上,真能做到既珍重自己的自由也维护他人的自由,既坚持自己的个性,又决不以此来限制、压抑他人的个性,以至欣赏、鼓励他人自由地发展自己的个性,就不那么容易了。

只有那些真能认识到艺术本身比个性和门户(有人说“门户”是被放大了的个性,在我看来恰恰相反,是受限和受困的个性)都大的人才能有这样的胸襟,才能既充分享受自己的自由,也分享他人的自由。

进内蒙艺校时我没想过会学作曲,而直到从天津音乐学院毕业,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唱歌;然而,我终于是以唱歌出了名,立了身。在某种意义上,我是一个两度违背师门的人,但现在,我的两个老师都特以我为傲为荣,跟谁都说“腾格尔是我的学生”。

路是我自己趟出来的,但我不会忘记,我曾一次次迈过命运的十字路口,一次次经历那些更多被偶然性支配的时刻。假设呼力亚其老师和那位教笛子的老师一样严苛,我完全可能一辈子都是个教三弦的。

我转来转去转到了唱歌上,或许如前所说是一种“天意”;那么,我总是能碰上好老师,是否也应该归于“天意”呢?不,我宁愿请你们和我一起庆幸。

还有当年我在县一中时的班主任老师。前两年我回老家搞了一次中学同学的联谊会,把他也给请来了。快30年了,搞这样的聚会还是第一次,大家那个高兴。

后来我和班主任老师时不时会通个电话,几乎每次他都会说,哎呀当时真是特别对不住你,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他是说我当年差一点自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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