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临安意料之外,他自以为劝得好的话,让郭朴扑簌簌泪滚。临安赶快行个礼:“我说错了,公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没有,不怪你,”郭朴抹一把眼泪,重新恨上来:“不说!”凭什么要说!一定郭朴恨的,就是不管天大的事情,凤鸾应该等自己回来。
现在知道这原因真相,不能怪凤鸾离去,可是她离去之后,有没有想过自己,就没有后悔过离开自己,就不想再和自己通个话?
他拳头握紧,重重又慢慢压在书案上,展开手指把信放在眼前再看一遍,郭朴恨的还是凤鸾!
他不愿意这样告诉她。
以前他不愿意告诉凤鸾,是怕凤鸾有外心,后来他就是深恨,恨到骨头里。每每想到凤鸾无处渲泄时,郭朴就只能把凤鸾的可爱处想想笑一回,笑过再恨她!
听到男子变心,飞速跑开,说再不想见他的人,应该占不少人吧。留下来不管作战,不管等待澄清,都是一种煎熬。
这是生活中的一种必会煎熬,十五岁的凤鸾不会,再有虞临栖的逼迫和邱大人弄鬼,凤鸾走了。
放下手中信,郭朴来看他随身带着的凤鸾东西。全是凤鸾的字画,一张一张全在这里。早先的麻花,无数的十字,后来变成梅花,郭朴都带了来。
长平专门负责背这些东西,郭朴对他说:“丢什么,都不要丢这些。”
麻花也好,梅花也好,看在郭朴眼里,是凤鸾噘着嘴:“人家画的不好吗?”再浮现出的,凤鸾不服气睁着眼睛:“为什么喊她姐姐?”
再有凤鸾坐在自己膝上,双手捧着小碗,黑一黑脸儿再讨好一下:“人家要菜。”
郭朴泪如泉涌,泣不成声,泪水眼看要落在凤鸾的画上,赶快退后一步,把泪水再接住。他手掌按住面庞,泪水从他手指缝里涌出来,思念到不能时,他还是恨凤鸾。
要知道他这近三年里日日夜夜,是如何过来。
有谁,补偿给他?
长平和临安面面相觑,要说公子思念少夫人,今天是最猛烈的一回。
帐篷里有轻泣声出来,两个小厮不敢动也不敢劝。长平对临安使个眼色,让他看着郭朴,自己轻手轻脚去帐篷外面守着,不让闲人进来。
虞临栖阴沉着脸过来,长平也不放他进去,只是打躬作揖:“公子在睡,虞大人您知道他身子不好,他睡下来不是紧急军情都不能打扰。”
再碰一个钉子,虞临栖更生气:“我和厚朴什么关系,他睡着我进去的时候多了,你往前数数……”
长平反正不放,郭朴就在帐篷里,他要想见肯定会说话。虞临栖悻悻然去了,郭朴在帐篷里也不再哭。
把余下的信再看一遍,军中通信不易,几封信赶在一处过来。光孙季辅就有两封,郑克家一封,还有家人的。
孙季辅在第二封信说得更清楚:“……为你想,周氏年纪已成,纵然心中有你不嫁人,家人邻居们言论也不许,想你回来又要一年两年,她还经得住人说闲话?无奈只得我定下,你要多谢你嫂嫂贤惠。你不要怪我,你另有好主意只管来信告诉与我,如果没有,你就听我怪你吧。弹劾我强娶民女的折子已到京里,因为你嫂嫂出面为我定亲,这事不了了之。我记你一顿拳头,回来一下不少给你。
再有邱大人我暂不能抓,我奉贵妃娘娘之命出京,只搜查证据,东风未起时,不能惊动宁王殿下和虞大人。邱大人倒是无妨。
手中有几起盗案在,可以此为由攀扯上邱大人,等他到了京里再审,审什么出来都无妨,我一个人在外面,我也处处小心。
不知你几时回来,我又几时回京,罪名要先问你,是你小妾,就是逼迫官眷,是你妻子,就是逼迫命妇。
现在诸事有你嫂嫂出面,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周氏现在很机灵,她分明不愿,却无力抵挡,又容她许多自主时,你嫂嫂就成她跑腿的。大雨过后房子修缮,也是你嫂嫂出面。说白了,现在很会耍赖使唤人。
我若先回京中,将带她一同回京,免得我去后,孤身一家虽有亲戚也受闲话欺负。只是问你,是安置在大帅府上,还是安置在滕家?我家就算了,我得正一正清名,带她入京是以妻妹之名进京,但不能安置在我家。”
郭朴分一部分恨给劳心劳力还挨巴掌的孙季辅,只恨一下子就不再恨。孙季辅和他以前只是认识,冲着滕思明做这件事,而且做得尽他所能周全。
郭朴恨他,是他为什么不送凤鸾回自己家。自己信中是有气话,可季辅兄还真的当真了?他要是当真,他不纳凤鸾,就无力阻止凤鸾再嫁。
嘴里说着恨凤鸾,等自己回去再见她的郭朴,也没办法恨孙季辅,只有接着恨凤鸾。再把郑克家的信看过,郭朴叹气,要不是孙季辅强定下来,凤鸾要嫁别人。可他,就想不到送回郭家?
孙季辅以为自己干件不得了的事,又记下凤鸾一剪刀一簪子一巴掌几道血丝之仇,决定等小夫妻先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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