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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1页)

一边解说文章中的精义,从不理会下课铃响,有时一高兴就讲到五点多才下课”。这个回忆的细节有误,刘文典抽烟卷,不是烟袋,也不是烟斗。有一张刘文典的照片显示他手夹香烟,一个人的抽烟方式是多年的习惯,不大容易改的。比如,潘光旦就是口含烟斗。《知堂回忆录》中,周作人的记忆,也证实了笔者的判断:“(刘叔雅)好吸纸烟,常口衔一支,虽在说话亦粘在唇边,不识其何以能如此,唯进教堂(课堂)以前始弃之。”周作人的记忆,还传达了这样一个细节,刘文典在课堂上是不吸烟的。

刘文典讲“《文选》选读”,有一次,上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说:“今天提前下课,改在下星期三晚饭后七点上课。”原来那个星期三是阴历五月十五,他是要在皓月下讲《月赋》。到星期三,校园里摆了一圈座位,刘文典坐在中间,当着一轮皓月大讲《月赋》。融融月光之下,学生聆听刘文典像行吟诗人一样朗诵谢庄的《月赋》:“白露暧空,素月流天。……引玄兔于帝台,集素娥于后庭。……升清质之悠悠,降澄辉之蔼蔼。……歌曰: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佳期可以还,微霜沾人衣。……”刘文典每朗诵一句,即引经据典讲解,学生沉醉其中,不知今夕何夕。

无独有偶,吴宓也曾把课堂搬到月光底下。1940年10月15日,也就是联大刚刚遭到轰炸后两天,晚上7至9点,在新校舍大图书馆外,吴宓与同学们月下团坐,上《文学与人生理想》课。《吴宓日记》中记道:“到者五六学生,宓由避警报而讲述世界四大宗教哲学对于生死问题之训示。大率皆主自修以善其生,而不知死,亦不谈。”由战争、时局作讲课的引子和前奏,盖当时吸引学生的一种讲授方法也。

刘文典在西南联大以狂狷、孤傲闻名,他的狂当然是建立在他的才华和学问之上。刘文典是古籍校勘大家,国学博大精深。他选定古籍校勘和注疏学的研究,而研究的重点放在子部,在诸子著作中他又先从《淮南子》突破。1923年,他的第一本专著《淮南鸿烈集解》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成为近现代史上《淮南子》研究的代表作。胡适在为该书写的序言中说:“整理国故,约有三途:一曰索引式整理,一曰总账式整理,一曰专史式整理。典籍浩繁,钩稽匪易,虽有博闻强记之士,记忆力终有所穷。吾友刘叔雅教授新著《淮南鸿烈集解》,乃吾所谓总账式国故整理也。淮南五书,折衷周秦诸子?其自身亦可谓结古代思想之总账也。”继《淮南鸿烈集解》后,刘文典发奋不止,又继续进行《庄子》和《说苑》等书的校勘工作。1939年,他的《庄子补正》(十卷本)在艰难的战争环境下得以出版。陈寅恪在《庄子补正》的序中写道:“先生之作,可谓天下至慎矣。”“此书之刊布,盖将一医当世之学风而示人以准则。岂仅治《庄子》者所必读而已。”

也许有这样雄厚的学术资本,刘文典有睥睨一切的自信:“古今真懂《庄子》者,两个半人而已。第一个是庄子本人,第二个是我刘文典,其余半个是冯友兰。”

狂人刘文典也以“二云居士”闻名,他爱食云南烟土和云南火腿。遗憾的是,他最终因贪食烟土离校未归被西南联大解聘。

1943年刘文典应普洱大豪绅、盐商张孟希之邀,为其母撰墓志,张孟希赠他“云土”50两。他的普洱之行遭到了联大同事的非议,认为他不堪为人师表。闻一多强烈反对,坚决不再聘请。即使刘文典收到了聘书,也要收回。刘文典普洱之行,的确有缺衣少食的因素;刘文典贪食鸦片,借此缓解、麻痹丧子之痛,也情有可原。梅贻琦延迟回复刘文典的信中说:“尊驾亦已于春间离校,致上学期联大课业不无困难。”刘文典的普洱之行,他辩解“自问实无大过”,但犯了联大学者的大忌。联大学者精神独立,不依附任何权势,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这是联大学者的精神特征。

据闻黎明的研究,刘文典的普洱之行,还有一层连刘本人都不曾知晓的隐情。“谁也没有想到,促成刘文典普洱之行的,竟然是皖南事变后疏散到那里的西南联大地下党员和进步骨干。而刘文典的到达,也起到客观掩护这批学生的作用。”

刘文典被联大解聘后,在陈寅恪、吴宓的推荐下,被云南大学校长熊庆来聘请,执教云南大学。1946年5月4日,联大解散北返,刘文典仍在云南大学,终老昆明。

闻一多讲古诗

闻一多先生在西南联大开设了“诗经”、“楚辞”、“周易”、“尔雅”等近10门课。“诗经”和“唐诗”最受学生欢迎。他讲课极为生动,介绍诗歌的时代背景如述自己的亲身经历,介绍诗人生平如讲自己熟识朋友的趣事逸闻,分析内容形式又如诗人在谈自己的创作体会。

闻一多讲唐诗是联大叫座的课。如果说朱自清沉静似水,闻一多则热烈如火。他原来就是诗人,对唐诗的理解,其见解和感受有别于其他学者。闻一多最赞赏五言绝句,认为五言绝句是唐诗中的精品,二十个字就是二十个仙人,容不得一个滥竽充数。汪曾祺说:“能够像闻一多先生那样讲唐诗的,并世无第二人。因为闻先生既是诗人,又是画家,而且对西方美术十分了解,因此能将诗与画联系起来讲解,给学生开辟了一个新境界。”他讲唐诗,不蹈袭前人一语。讲晚唐诗和后期印象派的画一起讲,特别讲到“点画派”。中国用比较文学的方法讲唐诗的,闻一多当为第一人。

1939年5月25日,闻一多讲《诗经·采薇》,他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是千古名句,写出士兵战时的痛苦,达到了情景交融的境界。”他讲时还摸着抗战开始时留下的胡子,流露出无限的感慨。

闻一多讲《古代神话与传说》吸引了工学院的学生,他们穿过昆明城,从拓东路赶来听,昆中北院大教室里里外外都是人。他把自己在整张毛边纸上手绘的伏羲女娲图钉在黑板上,相当繁琐的考证,讲得有声有色,非常吸引人。

闻一多西南联大的学生李凌后来回忆,闻一多讲《楚辞》有一个特点,他往往等天黑下来的黄昏,在教室之外,点个香炉,拿个烟斗,然后开始念《楚辞》的名句。《楚辞》很复杂,但句子很优雅。每逢讲一些悲痛的词句时,学过戏剧的闻一多总能朗诵得特别感人。而且因为闻一多每次讲课都有新的内容,所以很多人赶着来旁听,尽管这样没有学分。

闻一多特别欣赏初唐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在他的《宫体诗的自赎》一文中,曾把这首诗评价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这首诗有浓厚的唯美倾向,却带有几分人生幻灭、虚无颓唐的意味。让我们看到他作为民主斗士金刚怒目的另外一面。何兆武认为:“闻先生的思想主潮早年和晚年是一以贯之的,本质上还是个诗人,对美有特别的感受,而且从始到终是一包热情,一生未曾改变过。”

唐诗中有这样空灵唯美的诗意,有人生幻灭的虚无感,更重要的是,唐诗中的人间疾苦更能引起闻一多的感触。闻一多经常跟李凌和他的同学们说起这样的事情,说完以后就讲唐诗,讲杜甫的三吏三别。他愤怒地说:“为什么隔了一千多年了中国的事还是这样悲惨,比那时候还不如?”李凌和他们同学还因此有这样一个作业“给蒋委员长的一封公开信”,令李凌记忆深刻。

联大中文系读书报告不重抄书,而重有无独创性的见解。有的可以说是怪论。有一个学生交了一篇关于李贺诗歌的阅读报告(汪曾祺代作)给闻一多,说别人的诗都是在白底子上画画,李贺的诗是在黑底子上画画,所以颜色特别浓烈,大为闻一多激赏。

闻一多的课程之所以吸引人,一方面是其学识渊博,见解独到,分析精辟;另一方面则是他的人格魅力,疾恶如仇,诗人和斗士的双重身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年轻学子。闻一多在思想转变之前,还有浓厚的名士派头。他在清华大学讲楚辞一开头总是“痛饮酒熟读《离骚》,方称名士”。他上课,抽烟。上他的课的学生,也抽。

闻一多家书中的柔情

1938年1月,闻一多接到时在汉口任国民党政府###次长的顾毓琇的邀请,邀请他到战时教育问题研究委员会工作,这个机构是作为最高当局的咨询机构。闻一多拒绝,他不愿做官,也不愿离开清华。在这个问题上,闻一多夫人高孝贞和他不一致,她要求丈夫做官,在汉口并能照顾家。闻一多离开家时,心情不愉快。2月,当局已经决定将长沙临时大学迁往昆明。2月15日,闻一多写了一封家书,信中写道:“这里,清华、北大、南开三个学校的教职员,不下数百人,谁不抛开妻子跟着学校跑?连以前打算离校,或已经离校的,现在也回来一起去了。”

在这封信中,闻一多提到自己离开家时的情形,那种别妻离子的愁肠百转,今天读来仍令人动容:“那天动身的时候,他们(孩子)都睡着了,我想如果不叫醒他们,说我走了,恐怕他们第二天起来,不看见我,心里失望,所以我把他们一一叫醒,跟他说我走了,叫他再睡。但是叫到小弟,话没有说完,喉咙管硬了,说不出来,所以大妹没有叫,实在是不能叫……出了一生的门,现在更不是小孩子,然而一上轿子,我就哭了……四十岁的人,何以这样心软……”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在这封家书中,我们看到民主斗士闻一多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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