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
他骂了一声,很快收敛了笑容,一个纵身,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嗷呜
阮武死的不光彩,阮家众人一致以为,他的丧事宜简不宜繁,宜快不宜慢。
尽管如此,自打阮府大门撤了红灯挂起白幡,前来吊唁者络绎不绝,险些踏破阮府的门槛。
这样一来可就苦了府里的女眷。
每来一人吊丧,女眷们就要跟着哭一遍丧,拉长了音调喊“儿啊”“爹啊”“叔啊”“伯啊”“夫君啊”“老爷啊”,没有眼泪也须干嚎,否则会教人家说“这家人没礼数”。
如此不到半日,众人嗓子就都哑了,一个个哭丧着脸,嚎的有气无力,看着倒真像是悲恸欲绝的样子了。
三日下来,阮老夫人的身体先受不住了,只好教下人扶回房休息。
她一走,余下众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赵氏着人备了素茶,趁没人来的时候给众人上了。众人在寒风中喝上一口热茶,嗓子润了,身子暖了,心里便更觉得赵氏为人妥帖了。
连二夫人都喝了热茶,平兰却一口不喝。
她一身重孝,蹙着眉,白着脸,咬着嘴唇,神情哀伤凄楚,好似一朵经了霜的百合花。她轻盈盈地飘到赵氏前面接过茶盘,又轻盈盈地飘到众人跟前,一一给众人添茶。
如此几日,言语行动无不谨守礼数,教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里里外外的人的都说,阮家二房是歹竹出了好笋,竟然养出个真闺秀。
人们在传闲话时是最喜欢夸大其词的,既能把小偷小摸夸大成杀人放火,也能把拾金不昧吹捧成舍己救人。
所图无他,不过是听众的一句“呦,那可真了不得”。
果然,阮武还没发丧呢,他的亲闺女阮平兰倒先被传为“我朝第一孝女”了。更有甚者,传说阮府二姑娘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有惑阳城、迷下蔡的姿容,更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可谓京城第一美才女云云。
这些没由头的话冰绡自然是不知道的,就连平兰这位二姐姐的一举一动她也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
天气太冷了,她穿了从凉州带来的银狐皮披风,仍然觉得寒气从脚底往上钻,冻得她忍不住偷偷跺脚。
小玉很乖,在她怀里睡得香甜,毛茸茸的一团暖着她的小手,摸起来软乎乎的。
若不是有小玉在,冰绡都不知道该怎么捱过这几天。
大门口又传来一阵马车声,寒暄声,小玉不安地在冰绡怀里扭了扭。
冰绡偷偷安抚着它的头,心道:“唉!又来了”。
不多时,果然就有女眷被引到堂前,与二伯母和平兰说了些“节哀顺变”之类的话,众人便又是一阵呼天抢地。
冰绡刚一咧嘴就觉得上唇火辣辣地疼。这几天被西北风吹的,嘴唇都干裂了。
她只好改为抽噎。
可是刚一抽起来,便又觉得鼻子不舒服。天气实在太干燥,冷风吸进鼻子跟刀刮似的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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