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与经验差在那里呢。
而且这二人一直以来相互制衡,未必认法喀这个后起之秀。康熙也未必愿意让法喀加入这个平衡当中。
索额图被削官,是康熙在敲打赫舍里家,同时其实也是在隐隐地敲打纳兰明珠。可惜这俩人走十步笑百步,大哥不笑二哥,跟头都是一样的摔,摔得满脸血也不认疼。
在原身的记忆里,康熙在几年之后会再度起复索额图,这一世她预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前世索额图指使人对原身动手,难道康熙会不知道吗?
敏若自认连她都能知道的事,对后宫掌控欲极高、尤其是几个出身高门的嫔妃宫里都安插了人手的康熙绝对不会不知道。
还是不重要罢了。
便是原身当时真的中招没了孩子,康熙也不可能直接砍了索额图,压他两年过后仍旧会起复。
在康熙眼里,钮祜禄氏出身的贵妃和没出生的儿子捆一起,也比不过他一手养大、出生开始就成为了他平衡人心朝局工具的太子与前朝的安和稳固。
今生,敏若也不觉着会有什么不一样的。
因而在康熙回来之后,见到脸上略有愠容与隐约可见的后怕的康熙时,敏若心中是有一瞬的愣怔与讶然的。
所以说,无论怎样权衡清楚、指有短长,在有人把手伸到自己的领域里要伤害自己的孩子时,这位至尊帝王还是会因此动怒对吗?
这属于什么?人类本能?
敏若一面想着,一面起身向康熙请安,“您怎么忽然从玉泉山回来了?皇贵妃怎么样,可好些了?我该去瞧瞧她的。”
“……朝中有些事,朕先回来。她的马车走的慢,得明儿个才能到。老祖宗叫人给朕传信,说你有身子了?”康熙笑起来,走近两步扶起敏若,道:“有了身子就好生注意着,这些都是虚礼,无妨的。太医怎么说?”
敏若抬手与他斟了茶,道:“太医说月份尚浅,但能摸出一些来,我本来体健,孩子自然安稳。”
“那就好,朕原本怕刚有他的时候,你一路五台山、宫里折腾着来去……”康熙话音一顿,咽下后头的话,总结道:“孩子好就好。你好生养着,改日朕叫法喀入宫来,你们姐弟两个见一面。”
外臣轻易是不许入内宫的,敏若忙要起身谢恩,被康熙按住了,他道:“别折腾了。”
一路奔波回宫,他面上有些疲容,敏若想了想,道:“您不如去后头躺下歇歇?等会容慈她们过来,今儿上午她们得学一节课。”
敏若保证这会康熙心里一定会有一点点动容——她都怀了娃了!怀了他的娃了还得给他女儿们上课,康熙这要是半点不动容,那他的心可以直接取出来炼剑了。
康熙目光果然更为柔和,对她道:“若是身子不适,就把容慈她们的课先听了吧。左右大约都学出门道来了,旁的且停停,书籍上的课叫她们自己用心钻研着,也不妨碍什么。还是你的身子紧要。”
“您也说了,旁的课都学出门道了,用不上我花什么心思。也不过讲些书吧了,她们自个看得浅,还是得有个人引着,好在几个孩子都聪明,费不了多少心力。日常反而是容慈盯着我多些,不许吃冰的、果子不许多吃,小小年纪絮叨得很。”敏若看似是嗔怪,其实眉眼含笑,康熙看出来了,也不禁笑了,“那孩子是比她妹妹们知事。”
于是也不再提听课的事,只道:“还是你的身子紧要。”
便不再说什么了。
敏若温温吞吞地笑着,康熙凝视着她平和浅笑的模样,一时神飞,思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康熙陪敏若用过晚膳才走,云嬷嬷等他走后才喜滋滋地走进来,悄声与敏若道:“可见皇上还是疼您呢,进来时那样的脸色神情,想必真是着急了。可见这日久天长,人心都是肉长的。”
“嬷嬷,您身历两代宫廷,什么时候也这么天真了?”敏若淡笑着看向云嬷嬷,神情温和平静,眼里还带着笑意,却叫云嬷嬷心无端地沉了下去。
跟帝王讲真心、求真爱,一向是最可笑的事情。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殿外的云雀婉转的鸣叫声传入暖阁里,云嬷嬷久久怔愣着僵在原地,敏若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嬷嬷,你的意思我知道,皇上待我好,我也知道。我如今只求腹中这孩儿能平安落地、长大,有他、有皇上,我也心满意足了。”
她回头间似不经意往殿外瞥了一眼,兰芳在窗边向她微微点头,敏若眼中才真正染上几分笑意。
康熙到今日都没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派来永寿宫监视敏若与钮祜禄家的棋子,已经变成了敏若刷他好感度与间接利用他的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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