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事我放心。”巴雅拉氏一心想要个出身高门的儿媳,这个儿媳若再是深得康熙看重偏爱的佟家出身更是大不一样,在这种前提下,儿媳的年岁大些、原本抱的是什么心都无妨了。
敏若想了想,又道:“这件事你不要太着急,现在还只是个苗头,今年是没结果的,皇贵妃那边也有得磨,真要定下来,也得等明年选秀之后。”
海藿娜低声道:“老福晋的身子愈不好了,能不能到那时候还两说呢。不过微微透去一些,也能叫老福晋放心了,这段日子为阿灵阿的婚事,老福晋操了不少心,好在秀若回了京,她也有个能说体己话的人。”
敏若点点头,二人没在多说这事。
她没告诉海藿娜的一句是,过了明年,佟家就未必能有如今这样的天子偏爱的风光了。
不过这倒没什么,皇贵妃安排的妹妹的去处,在康熙那能留几分香火情,不会连累阿灵阿,只是少些妻家好处罢了,比起与赫舍里氏或者乌雅氏结亲,敏若倒情愿是佟家的姑娘。
这事就如她所说的只是个苗头,皇贵妃虽存了心,却不着急办,慢慢等待着时机。
法喀他们回到京中的时候已是秋日了,谈判的结果正如出京前康熙谕示的那般,整个黑龙江流域尽归大清所有。
那地方前头历朝历代都没有经营,“荒蛮”之地,哪怕是本朝也没多用什么心经营,没本的卖卖,康熙之所以如此吩咐,只因为老家在那边,不蒸馒头争口气罢了。
真要到手了,如何开发经营也是个难题。
秀若再进来时与敏若说,阿克敦与她商量着,想领那边一个官衔,就在那边练兵镇守。
她笑道:“在那边待了几年,一开始觉着不适应,哪哪都不如京中繁华,可后来却也逐渐住出意趣来。到了那边,虽是贫瘠之地,远离都中,但若能教化百姓、使民安乐,驻镇边防使外不敢犯,岂不也是大功德一桩?算来却是能大展拳脚之地了。二来,不怕姐姐笑话我,在那边待久了,回京里对着这些人情往来、高门大户的盘算官司,心里真是不习惯,倒是野僻之地,活得更自在了。”
敏若此时尚不知秀若夫妇留驻黑龙江领兵的这个决定未来成了瑞初与安儿多大的事,闻此只点点头,道:“你们的志向如此就最好,人生在世,能去做自己乐意的事是最难得的。”
“多谢姐姐。”秀若握紧了敏若的手,眼眶有些微红,“无论是当年的婚事,还是如今。从始至终都如此支持我的,也唯有姐姐了。”
敏若轻轻笑了,拍了拍她的肩,“你都是多大人了,做什么选择都得自己做主了,我除了支持你,还能做什么?”
秀若侧过头去抹了抹眼睛,又道:“不过我还是得在京里头留段日子,额娘的身子不好,我也放心不下。阿克敦等得了安排先去任上,我这边……等额娘的身子有些好转再去也不迟。”
敏若知道巴雅拉氏的身子已是不好了,听秀若这么说,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这回与俄签订的条约变成了《色冷格条约》,法喀钻研罗刹语数年是有成果的,“四十张貂皮卖大清”1的笑话闹剧未曾再度上演。
使团回京之后,康熙狠狠发落了两个被他称赞为“贞俭无双”的传教士,出去时候是带着三品顶戴挺直腰板去的,回来时候是被兵士押管带着镣铐回来的。
他们大概是没机会再看到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月亮了。
这两位传教士在清廷供职多年,算是深受康熙的信任,然而在大清与罗刹国谈判的关键时刻,竟然被罗刹国四十张貂皮收买,轻易倒戈!
敏若暗地里忖思着,康熙若是文化素养稍低一点,恐怕都要在心里骂娘了——京师是真不缺貂皮啊,东北年年贡上,品质一般的在康熙那连上身的机会都没有,结果他派出去并寄与信任的两个传教士,就轻而易举地被四十张貂皮给收买了!
内务府每年因虫蛀腐朽处理掉的残次品都不止这个数!
康熙心里恐怕连用貂皮捂死那两个人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这次的事能否给康熙敲一个警钟。
满清帝王从来防汉胜于防外,这一点似乎已经是无可救药了的,敏若一贯有自知之明,她清楚什么是自己无法改变的,只是偶尔会感到无力。
如今这倒是一点希望的曙光,历史上,南怀仁排挤走了戴梓,如今康熙对洋人的信任不复,或许届时她可以通过法喀保住戴梓。
哪怕戴梓日后在火器上再没有任何大的进展发明,他立在那里,也会吸引更多有能耐才干的民人入朝,相反,他如果被一个外国人轻而易举地打压下去了,也会间接令许多民间人才不敢入朝。
不能解决清帝的偏见,想要保证热武器的发展,就得想办法培养满人。
蒙古人也不行,康熙不会用,甚至可能一巴掌就给摁死了。
这些事她只要交代了,自然有法喀去做,无需她多操心什么。
她看不惯清朝皇帝对汉族的打压防备,也看不惯他们的对外态度,但能做的事情却也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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