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所预料,他们没有一个人问我━━“你是谁啊?”
“你做什么事情的啊?”“你从哪里来的啊?”“你几岁啊?”等等无聊的问
题。我一向最讨厌西班牙人就是他们好问,乱七八糟涉及私人的问题总是打破沙锅
问到底,虽然亲切,却也十分烦人。但是夏米叶他们这群人没有,他们不问,好似
我生下来便住在这儿似的自然。甚至也没有人问我∶“你要住几天?”真是奇怪。
我看著这群朋友,他们没有一个在表情、容貌、衣著上是相近的,每一个人都有自
己独特的风格。只有一样是很相同的,这批人在举止之间,有一种非常安详宁静的
态度,那是非常明朗而又绝不颓废的。
当夜,夏米叶将他的大房间让给我睡,他去睡客厅。这房间没有窗帘,有月光
直直的照进来,窗困上有厚厚的积雪,加上松枝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使得房内更冷,
当然没有床,也没有暖气,我穿著衣服缩进夏米叶放在地上的床垫内去睡,居然有
一床鸭绒被,令人意外极了。
第二日醒来已是中午十二点了,我爬起来,去每个房间内看看,居然都空了。
客厅的大窗杠部妥开来,新鲜寒冷的空气令人觉得十分愉快清朗。这个楼一共有十
大间房间,另外有两个洗澡间和一个大厨房,因为很旧了,它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美
。我去厨房看看,乌苏拉在刷锅子,她对我说∶“人都在另外一边,都在做工,你
去看看。”我跑出三楼大门,向右转,又是一个门,推门进去,有好多个空房间,
一无布置,另外走廊尽头有五、六间工作室。这群艺术家都在安静的工作。加起来
他们约有二十多间房间,真是太舒服了。夏米叶正在用火烧一块大铁板,他的工作
室内推满了作品和破铜烂铁的材料。恩里格在帮忙他。“咦,你们那么早。”夏米
叶对我笑笑∶“不得不早,店里还差很多东西。要赶出来好赚钱。”
“我昨晚还以为你们是不工作的嬉皮呢!”我脱口而出。“妈的,我们是嬉皮
,你就是大便。”恩里格半开玩笑顶了我一句。夏米叶说∶“我们是一群照自己方
式过生活的人,你爱怎么叫都可以。”我很为自己的肤浅觉得羞愧,他们显然不欣
赏嬉皮这个字。
这时重重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哈,原来全躲在这儿。”荷西探头进
来大叫,他是夏米叶的弟弟,住在马德里,是个潜水专家,他也留著大胡子,头发
因为刚刚服完兵役,所以剪得很短很短。大概是早车来的。“来得正好,请将这雕
塑送到店里。”夏米叶吩咐我们。那是一个半人高的雕塑,底下一副假牙咬住了一
支变形的叉子,叉子上长一个铜地球,球上开了一片口,开口的铜球里,走出一个
铅做的小人,十分富有超现实的风格。我十分喜欢,一看定价却开口不得了,乖乖
的送去艺廊内。另外我们又送了一些法兰西斯哥的手工,粗银的嵌宝石的戒指和胸
饰,还有埃度阿陀的皮刻手工艺,乌苏拉的蚀刻版画到艺廊去。
吃中饭时人又会齐了,一人一个盘子,一副筷子,围著客厅的小圆桌吃将起来
。菜是水煮马铃薯,咸炒白菜和糙米饭,我因饿得很,吃了很多。奇怪的是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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