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说去火灾现场那边转转。”吴力涛从果盘里拿过一只梨咬了一口,“嗯,真甜,水也足。”这时刘丽珍也从厨房里出来,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说:“我先走了,你俩慢慢吃。”“哎,我们送你。”江雪拉了一把吴力涛,还未等吴力涛站起来,刘丽珍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还要顺路去几个育龄妇女家里呢,就不用你们送了。”吴力涛冲着江雪耸耸肩,“这可不是我不去哈。丽珍,你路上注意安全!”刘丽珍回头笑了笑,离开了村委会。
夜色下宁致远和陈锋散着步往王庆家的老宅方向走,“宁队,天都这么黑了,去现场能现什么呀?”陈锋不明白宁致远为什么会突然要去火灾现场。宁致远边走边观察着道路两旁的建筑,“去现场不一定非要找到什么,我是想在天黑后看看案现场,也许那里会给我们一些新的线索。”“新的线索?”陈锋若有所思,“宁队,你的意思是要研究一下凶手的行动轨迹?”
“也可以这么说。”宁致远放慢了脚步,扭头看着陈锋,“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我的一位老师说过‘当案子陷入僵局时,要重返案现场。’没准今晚我们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宁队,好像真有意外收获了。”陈锋朝着远处火灾现场的方向呶了呶嘴。宁致远转头一看,住在现场对面的王友正把一个男人送出家门。宁致远和陈锋连忙闪进路边的阴影处,那个男人临走时凑到王友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又朝对面的废墟看了看,然后往宁致远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王友利?”陈锋小声的嘀咕着,“宁队,他过来了。”“过来的正好,走,咱们会会他。”宁致远迈步走出阴影出现在王友利面前。“宁、宁队长?”王友利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等你呀!”宁致远温和的笑着。“等我?”王友利瑟瑟地问,“等我干什么?”“这就得问你自己了。”宁致远冲陈锋使了个眼色。陈锋过去掐住王友利的一只胳膊,拉了他一把,“走吧,找个地方谈谈。”
回村委会的路上,王友利一直没有吭声,只是在陈锋的钳制下闷着头往前走。在离村委会不远的路口,宁致远突然停下脚步,朝路口的拐角处看。“怎么了,宁队?”陈锋也停了下来,顺着宁致远的目光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哦,没什么,走吧。”宁致远转回头,微微皱了皱眉头,继续朝村委会的方向走。陈锋也没再多问,拽着王友利跟在宁致远身后。
回到村委会,吴力涛已经回房间休息去了,江雪正在会议室里整理走访记录,见三个人进来,用眼神询问陈锋。陈锋俯在她耳边低声耳语几句,江雪点了点头。
“说说吧,刚才都干什么去了?”宁致远问刚被带回村委会会议室的王友利。“我、我没干什么,”王友利低着头,不敢直视宁致远,“就是去串个门。”
“串个门?哼!”宁致远冷哼了一声,“这么晚了去串门,出来后还左顾右盼、鬼鬼祟祟的,别告诉我你去亲戚家串门还怕别人看见。”“我、我……”王友利支吾着。“我什么我,坐下说。”陈锋将王友利按坐在椅子上。“说吧,”宁致远双手撑在桌面上凝视着王友利,“要知道你主动说和我问你答的性质是不一样的。”陈锋则一脸兴奋地看着王友利,他觉得根据王友利此时的表现,极有可能他就是凶手。
王友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看得出他的精神防线正在一点儿一点的崩溃。终于在宁致远紧紧的注视下,王友利低下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我说,反正我不说你们早晚也会知道。那天我和王庆吵完架回家,自己喝了点闷酒,越想越生气,觉得王庆就是故意找茬。后来我趁着酒劲从家里拿了根棍子出来想去找王庆说道说道。到王庆家门口我看里头好像没有灯光,就扒着院墙往里边看,王庆的车没在家,屋里头也没点灯。我估摸着王庆和他老婆可能都出去了,当时我还觉得有点泄气,这时候我堂哥,就是王友从后面拍了我一下,把我吓了一跳,从墙头上跌了下来,我哥赶紧就把我拽他家去了。”
“你到王庆家时是几点?”宁致远在王友利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王友利回忆了一下说:“天黑有段时间了,现在这个时节太阳大概是不到五点半落山,我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吃的晚饭,吃完饭估计得有六点多,快七点了。”
“你说你没进王庆家?”陈锋脸上的兴奋逐渐被失望所代替,他急切地问王友利。“没有,”王友利脸色涨红,额角渗出点点薄汗,辩解道,“我真的没进去。我就扒在墙头上往院子里看了看,被我哥一吓,还把衣服袖子给蹭破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不信你们可以去问王友。”
“你今天去王友家是让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吧?”陈锋冷笑着,“却没想到被我们碰了个正着。”王友利“嗯”了一声便低头不语,神情很是沮丧。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有些迟疑地问:“宁队长,有件事儿不知道我该不该说?”“有话你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陈锋有些不耐烦的斥责了一声。
王友利被陈锋吓得有些惶恐,声音讷讷地说:“我那天晚上从堂哥家走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进了王庆家。”“看清是谁了吗?”宁致远赶紧追问。“没,我走的时候怕碰上人,我堂哥先开了个门缝,见对面有人,就赶紧拉着我躲在了门后,从门缝里只看着个背影,她进去前还往两边看了看,就是没回头。”王友利摇摇头,“但我能肯定她不是王庆的老婆,那女人身量比她瘦小,头也比她长,扎着条挺长的辫子,看着有点眼熟,我觉得应该是我们村的,但又想不起来是谁。我在门后躲了一会儿,对面没什么动静,也没亮灯。我堂哥让我别管人家的闲事儿,催我快走,我就赶紧回家了。”
“你看见那个女人的时候是几点钟?”宁致远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王友利翻着眼睛想了想说:“我到家时我老婆还数落我说都八点半了才回来,估计我从堂哥家走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八点一刻吧。”
“还有没有其他情况?”陈锋瞪着眼睛审视着王友利,“你别总象挤牙膏一样。”“我知道的都说了呀,没别的了。”王友利委屈的五官都拧到了一起。“哼,上次问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陈锋不以为然的呲笑一声,“结果还不是隐瞒了这么大一件事儿?你说就你这个态度,怎么能让人不怀疑你?”
“宁队长,你一定要相信我呀,柳向梅的死跟我没关系。”王友利欠起身隔着桌子抓住宁致远的袖口,声音颤抖着说。宁致远拍了拍拉住自己袖子的手,语气中略带安慰:“你先坐下,我还有事儿要问你。”
王友利讪讪地缩回手,点了点头保证道:“宁队长,这回你问什么我都说,只要你们别再怀疑我就行。”宁致远没有搭言,而是在手机上输入着什么,然后递给旁边一直没有作声的江雪。江雪不动声色的离开了会议室。
宁致远收起江雪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才缓缓开口道:“你跟王庆在一起合作那么长时间,对他这个人肯定比较了解。我想听听你对他生活作风方面的看法。”
王友利脸色一变,继而露出为难的神情说:“这叫我怎么说呢,你们也知道我跟他有仇,我说什么好像就是在编排人家似的。这不是更让你们怀疑我吗?”
宁致远摆摆手,“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说什么就行。”王友利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终于咬咬牙说:“现在已经都这样了,有些事情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王庆就是条狼,你们别看他表面上人五人六的,其实满肚子都是坏水。当初我跟他拆伙就是因为他、他想、他想欺负我老婆!”
说到这里,王友利额角青筋暴露,放在桌子上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喘了几口粗气才继续说:“那时候我俩在一起合伙干果园,两家的关系自然就挺密切的。他对我老婆嫂子长、嫂子短地叫着,有时候出门给他老婆买点啥东西也给我老婆带一份。开始我也没太在意,只当是两家关系处得好。可后来有一次王庆趁我没在果园居然对我老婆动手动脚,我老婆不依,还把他的脖子抓伤了。就因为这事儿,我俩翻了脸,就拆伙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陈锋在一旁问。“三年前,”王友利叹了口气,“转年秋天我家果园就被烧了。”宁致远心下了然,怪不得那天在王友利家,王友利的老婆说王庆是个畜牲,看来这两家的积怨还是颇深的。只是不知道柳向梅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于是问道:“柳向梅知道这事儿吗?她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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