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一看就不是种田的手,皮子很细。老瞎子没急着号脉,先查了掌心,再用力捏了捏五指头,然后才切脉。半眯着眼对着凝视他的青年,平缓地呼吸着,摁着脉久久不动。
黎上一眼不眨,望着那双浑白眼珠子。
老瞎子摁着脉的指动了动,眼中神光焦点隐没,变得涣散。
黎上抽回左手,将自己的右手伸到老瞎子指下,他似完全没有察觉老瞎子有什么不对,幽深的两眼依旧望着浑白眼珠子。
静寂的院子,蓦然响起水流声,淅淅沥沥,很是宁人。老瞎子紧绷了几十年的肩,逐渐松弛。
又过了三十来息,黎上抽回右手,轻吐:“说说我的病吧。”
老瞎子迟钝,隔了几息才无力地张嘴,声无波动吐字缓慢:“娘胎带来的肺痨病,你说治不好。我诊…诊不出。”
“你姓什么叫什么?”黎上瞥了一眼研钵中的药,右手轻弹着桌面。
“老瞎子。”
黎上轻嗤一笑:“不是叫达日忽德·思勤吗?”
闻声,老瞎子迷迷瞪瞪的浑白眼珠子明显一晃荡,松弛的肩又有收紧之势。
黎上也不怕他醒来:“四十年前,你为何突然致仕归隐?”因着白时年,他这两年也好好了解了一番蒙氏。四十年前,是烈赫八年,当时的皇帝蒙元烈才而立。烈赫八年九年,蒙都均太太平平,没发生什么事儿。
老瞎子肩头更紧,面上肉都在颤,像是在挣脱什么?
黎上欣赏着他的神情,继续问:“四十年前,宫里没死什么主也没哪个主大病着,你突然致仕难道不是因‘医术不精不堪重任’?那是为什么?”他揣测着,“因为己身吗?”
老瞎子呼吸乱了。
黎上一下一下地弹着桌面,微笑着:“是因为己身失德吗?”看他一抽搐,移目望向园子里的草药,“都杀了那么多人了,为何还留着薛二娘?”沉凝两息,接着说,“是因为对着她,你还能看到自己的人性,还能安慰自己你尚未丧心病狂?”
老瞎子放在桌上的手,一点一点地收拢。
“那些女孩全死了吗?”
“没…没有。”老瞎子大着舌头急切地为自己辩解:“没有,我只提炼了五百六十七个女婴的血精。”
还只?黎上冷嗤:“就算没全用来提炼血精,你炼药不用人试药吗?能用到血精的药,必是十分霸道。你觉得她们能活下多少?活下的那些,也应该还有其他用处吧?”
一滴浊泪滚出老瞎子的眼眶,他嘴在往右歪移。
沉静两息,黎上又问:“你在给谁炼药?”
老瞎子猛然紧咬牙,浑白的眼珠子暴突,只眼中的迷茫还在。
黎上收敛了面上的神色:“给蒙都的谁吗?能叫你一个-->>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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