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公问蒲山公在襄城、颍川有何收获,房彦藻这话说完后,蒲山公答了翟公一语,说是在襄城、颍川最大的收获实非粮秣、财货,是英杰数人。大郎,我记忆犹新的便是蒲山公此言。”
徐世绩“哦”了声,说道:“你是说郭孝恪等人。”
“是呀!大郎,席间,我悄悄地观察了,郭孝恪等此数辈,确多英杰之属。尤其是郭孝恪、张亮、张善相此此三人,张善相言辞寡少,形貌有义烈之气;张亮亦忠义之貌也;郭孝恪不拘小节,一如蒲山公之赞誉,汝、颍间之奇士也!此三人,都非是寻常庸辈可比。”
李密此在襄城、颍川,投奔他的地方豪杰不少。
在昨晚的宴席上,他把这些投奔他的豪杰,尽召来赴宴了,一一介绍给了翟让等人认识。
郭孝恪倒也罢了,是李密着重介绍的一人,但张善相、张亮两人,因其两人出身低微,张善相本只是其乡的一个里长,张亮其家寒贱,以务农为业,故此在投奔李密的这些豪杰中,他两人实际上并不怎么显眼,李密对他俩也没有过多的介绍,显是亦不看重。
——昨晚被李密召来参宴的这些新投他的豪杰,大多出自郡县名族,或与房彦藻等一样,族声显於州郡,至少也是当地县中的冠族,而独张亮、张善相两人的出身是为最低。
事实上,张亮能得以在昨晚出席宴会,系因他虽寒贱之出身,自少好学,而今算是个寒士;张善相则是因为他和郭孝恪一样,不是独身来投李密的,是带了数百部曲前来投的李密。
要非是因他两个各有这样的身份,昨晚的酒宴,以他两人的族声寒微,必是不会被李密召来。
不料李善道却对他俩颇青眼相待!
徐世绩回忆了下昨晚席上,张善相、张亮两人的表现,却只记得了个模糊的大概。
无它缘由,只因比之其余那些新投李密的豪杰,他两个无论出身、抑或相貌,实在都是寻常,且因出身不高之故,昨晚整个的宴席过程中,他两人也根本就没怎么说话,甚是默默无声。
然对李善道的眼光,徐世绩现在还是相信的。
他便说道:“昨晚席上,郭孝恪落拓不羁,言辞便捷,举止豪迈,有英爽之气,不愧奇士之誉。张善相、张亮两人,俺却未曾多做留意。二郎既这般赞赏他俩,日后若有机会,俺与他俩多做个交往。”
徐世绩祖上出自高平徐氏,其曾祖、祖父先后出仕北魏、南齐,皆官至郡守二千石,他家比不上李密和李密手下的杨得方、郑德韬等家在海内的名望,但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士族,——不然的话,他姐姐也难以与琅琊王氏的子弟成婚,不过却与李密、杨得方、郑德韬等不同,徐世绩非常务实,因对寒门出身之士,他并无轻视、小看之意,只要是人才,他都愿肯尊重。
谈谈说说,信马由缰,缓缓而行,已至城门。
时辰尚早,城门还没开。
刘胡儿催马上前,想去叫守城的吏卒开城门。
徐世绩把他叫住了,张了张天色,说道:“我军今虽与蒲山公已重合兵,新郑守卒,系是蒲山公部曲,我等不好反客为主,失了礼节。快到开城门时了,等上一会儿,亦无不可。”
众人遂就下马,且做等待。
马蹄声响,众人回顾望去,见是数骑驰骋而来。
到了近处,看的清楚,是王儒信和他的几个亲从。
王儒信兜住马,问道:“大郎,怎不出城?”
“城门未开,我等且做稍候。”徐世绩答完,问道,“兄不是陪翟公住在县衙了?现出城何为?”
王儒信说道:“不得十一娘暖足,翟公睡不踏实,因令俺去取十一娘进城陪寝。”
十一娘,是翟让近期新最宠爱的一个侍姬,系白马县令所献。
徐世绩说道:“城门估计也快开了,儒信兄要不就和俺,一块儿稍等片刻?”
王儒信瞅了眼黑洞洞的门洞,说道:“等甚么?翟公在县衙,正在等着俺取十一娘还回!”打马一鞭,带着亲从,直往门洞驰去,未入门洞,呼喝已起,“人呢?还不快与乃公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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