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委婉,但烟雨却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来。
如果她没有生病,也许她会考虑,毕竟,他如今变成这样,也是因着她的缘故。
她又怎会忘记,就是因为不肯吐露她的所在,容锦才让人将他打的遍体鳞伤。
这一身的伤是因为她留下的,如今的不良于行,也是因为她。
如果需要她用余生来回馈,她亦是心甘情愿。
“好,我会考虑的。”
烟雨对他轻笑,却缓缓抽回了手,她指着窗外的雪,对他道:“你看这雪,下起来就没完了……”
“你不是很喜欢下雪吗?”
烟雨怔了一下,是啊,她从前多喜欢下雪啊。
因为下雪的时候,萧晋西每次来接她,她都可以堂而皇之的钻到他的大衣里,把自己的手贴在他的肚子上,他被她冰的哇哇乱叫,却握着她的手握的更紧,从来没有将她推开过……
她最喜欢下雪天和他一起去泡露天温泉,然后喝着梅子酒。
她最喜欢和他一起滑雪,然后和他闹成一团滚在雪地里,像是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那时候还有江平津,还有秦笙,还有总是嘴巴贱贱的陈桥,还有傅定勋和苏世昀他们……
也有裴子深,可更多的时候,他都像是影子一样,并不会让人觉察到他的存在。
甚至烟雨都不知道,他对自己那些蔓生的情愫,是什么时候有的。
如果不是如今她从他隐晦的话语里听出些许异常,也许这辈子她都不知道,裴子深是喜欢她的。
“我们以后可以去芬兰看雪。”
裴子深轻轻说了一句。
烟雨的眼泪却忽然涌了出来。
那天晚上在锦绣花溪,她说京都的星光不亮,他说,那将来我们一起去芬兰看星星吧……
“烟雨,你怎么哭了?”裴子深看着她渐渐哭出声来,不由有些慌神:“你要是不喜欢芬兰,那就去别的国家……”
烟雨摇了摇头,哽咽着对他笑道:“子深,我喜欢芬兰,我这辈子,要是可以去芬兰一次就好了……”
……
萧晋西和容锦的婚礼定在一月十九,距离新年,还有十天。
婚礼之前的一个晚上,陈桥硬是把萧晋西从家里拽了出去喝酒。
从夜色回去公寓的时候,是凌晨两点钟。
整个京都,一片银装素裹。
他让司机绕了半座城市,来到了烟雨的大学外。
他下车,坐在积满了雪的长椅上,拨了烟雨的电话。
那时候烟雨将将入睡,她的胃部病变早已扩散,几乎每日都必须要依靠止疼剂入睡。
手机响了很久,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他的名字那一瞬,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穗穗,你那里下雪了吗?”
他靠在长椅上,仰头望着天幕上洒下来的绵密的雪花,轻声询问。
烟雨缓缓坐直了身子,她没有开灯,赤着脚走到窗边,路灯下,雪花纷纷,她轻轻笑了笑:“下了,下的很大,京都也下雪了吧。”
“嗯,这是第三场雪了。”
萧晋西抬手,将眼角飘落的雪片拂去,指腹上,却已经沾了一层淡淡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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