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不能走,也不想走。”
“可你不走的话会死的。”
“本来这次回来我就没打算活着。”
坐在悦来坊顶楼的包厢里,戴着“米常”面具的周成画看着楼下戏台上那“咿咿呀呀”唱着的曲的女角儿,他的眼中涌现出的是幸福的缅怀。
“阿顺,这里太好了,我舍不得走了。”
游子离家,不是为了追求就是为了逃避。
可就算是离着再远又如何,回忆是记在脑里,刻在心里的,那如同刀刻斧凿般的痕迹,怕是要把心给挖出来才能忘记。
他想忘记,但又舍不得忘记。
吊着胳膊坐着轮椅的俞顺看着这样的周成画久久无言。
他的朋友不少,但挚友就这么一个。
他想让他活着,他还想过若是周成画以后真的孤寡一生,他可以让自己的儿孙去照顾他的晚年。
他可以指着他对着自己的孙子们说,瞧,这是你们另一个爷爷,要是你们这群兔崽子想要家产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地伺候到他入土。
他要是不开心了,老子就把钱全捐了官府,一分也不留给你们。
他们两个人可以在晚年的时候一起坐在岸边钓鱼。
可以在忍不住小酌一杯的时候商量商量儿孙们的婚事。
甚至可以在谈论到宁绮兰的时候可以给他一拳,骂他一句废物软蛋,即便是两人因此打上一架,他也觉得那会很开心。
好兄弟若是不能成为老兄弟,那该会是多大的遗憾。
他想劝周成画走。
可他劝不出来。
周成画的命早就在二十多年前被一同埋在了那个坑里。
二十年后回来,只是为了重新和她躺在一起。
“阿顺,趁着我们还能在一起喝两杯,珍惜这段时间吧。”
周成画举起旁边的酒杯,对着俞顺说道。
“还有……多谢。”
俞顺深呼吸一下,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几近残废的身躯,同样举起了酒杯:“你丫的是该好好谢谢我。”
这一身伤,疼的要命。
……
“来了?”
孟凡龙走进包厢,仿佛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着急忙慌地离开了这间茶楼的大门。
但他没看清楚那人是谁。
有点熟悉,但又不是那么熟悉。
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好像也就仅仅只是见过。
这苏州府他见过的人太多了,这大抵就是一个曾经在哪个宴席上打过照面的人吧。
将心神全部聚拢,他连忙朝着面前的人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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