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暑假在香港,一位在那里教大学的朋友对我说:
〃现在香港的年轻人真会玩,一放寒暑假就跑了。〃
我的童年是在香港度过的,因此知道也去过香港那几个外海上的小岛,于是微笑地向他说:
〃年轻人本来就应该在放假的时候出去玩的啊!〃
想不到,朋友却回答我说:
〃可是,有时候大考一考完人就不见了,问同学才知道这个人去了蒙古,那个人去了新疆,真过份!连考了几分也不管了。〃
听到那些地名的时候,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原来对这个小岛上的年轻人的同情与宽容(也许还有着一丝可以察觉的怜悯),都在霎时一齐变成又炽热又疼痛的妒意了。
我不禁自问,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了呢?
或者,我们都要自问,这几十年的时光,怎么让中国人变成这么许多不同的样子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3
信的最后是这样写的: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大概人已经在蒙古了;写这信时我的心也好象已经在大漠上奔驰了一样。下次再给你信时,最快也将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只是为了要向我实践一句诺言、一个在海外从事摄影工作的朋友,在他的大陆摄影之旅里,加上了一个新的目标,我的家乡——汗诺日美丽之湖的探寻。
在起始的时候,我是很兴奋的,他总会尽量去试,希望能够拍到一些有意义的,令我动心的相片回来。
但是,在今天,在他归期将近的时候,我却开始害怕了起来。我伯的就是马上就要揭晓的感觉,在他把辛苦拍得的相片递过来给我的时候,我是打开来看还是不看呢?
就在前几天,C笑着对我说:
〃席慕容,我们一起回去看一看好吗?只要你保证不在路上乱哭,我们就跟着你去蒙古玩玩好吗?〃
可是,我怎么知道呢?我怎么知道在我前面等待着的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遭逢?
就象所有在台湾成长的这一代,〃我,已经是一棵树,深植在这温暖的南国。〃我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期望与等待部与这个岛有了关联,我实实在在是这个岛上的一份子,是这个岛上的人了。
不用朋友来提醒,我自己也觉得已经不太蒙蒙古人了。可是,如果不还乡,我的祖籍仍然是遥远的蒙古,我身上的血脉也仍然自觉是来自那草原的嫡传。而如果,如果有一天有人把原来是非常模糊的故乡清清楚楚地放到你眼前,你是要接受还是不接受呢;
而如果,如果有一天真的回去了,站在那一片曾经养育过我父亲和母亲成长的土地上,在那个时候,我又会是什么呢?
我多害怕,如果站在一块原来于我应该是非常亲近的土地上,却发现自己已经是,并且,也终于只能是一个陌生的异乡人了。
如果面对着的是这样的命运,我想,任谁都不能不痛哭的吧。
怎么到最后会变成这样了呢?
序 一代的心事
翁勲
席慕蓉说:〃不再写诗了。〃
她把二十五年的诗作选了三十几首,再加上近年陆续发表的新作近三十首,结成一集。
用很工整的字体手抄的诗稿,一张一张夹成厚厚的一本活页。
〃这就是诗人的一生吗?〃我一页一页地翻过,心里不免有这种惊动和感伤。
这些年,我和席慕蓉成为很好的朋友。最初是共同喜爱山水,常常走告有关美丽风景的地方,相约一起游玩。有时候背起简单的食物,走很长的山路去写生。最近是分享了她寻找故乡蒙古的喜悦、愤怒和痛苦。
做为朋友,席慕蓉的用功常常使我惭愧。多年来,开车如驱马,在台湾山野奔跑写生,她的用功还包括手抄诗稿字迹的工整,活页装订的一丝不苟,也包括她画画时对工具选择的严格。到了最后装裱,她也从不放弃慎重的态度。往往画挂起来了,觉得框装配得不妥还是拿下来撤换。
在教育的系统中席慕蓉也遵循着一条合理的路,从师范学校美术科到师范大学美术系,出国在比利时皇家艺术学院深造,一直到回国任教于新竹师范学院,从讲师到副教授、教授。
席慕蓉在现实中走了一条完全遵循世俗规则的路。
她相信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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