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阵前角士高高昂首,用尽浑身力气吹响了号角,低沉的声音悠悠传向远方的行伍,一列列着装严整的乌金色铠甲齐声呐喊,声音突破天际,气势惊人。
战鼓声轰然响起,后排弓弩手早已准备妥当,一听号令,数十万枝弩箭怦然而发,在空中像是遮住了太阳一般,一块覆盖巨大的黑布骤然向敌军铺去。
刹那间,敌军顿时乱了阵脚,战马嘶鸣,惊恐的亡国军四散逃离。
“我们的盾牌根本没用,他们用的是钢骨箭!”
“只要再来一轮,我们的将士都会死光的!”
“将军,投降吧,皇都诏令以下,自昨日起便已经是大越的附庸了!”
那面容冷峻,饱经沧桑的男人手持长剑,支起自己的手臂,双目浑浊的望向远方浩浩汤汤压过来的乌金铠,双手颤抖起来。
“我们败了。。。。”
镇守观海城的边军万万没想到,北越竟是直接出动三十万定远军直捣观海城,让边军以为得了机会,派出大量兵力杀向大越岭南一带,去了岭南的大军竟然被一万留在驻守的定远军全部诛杀,而他们,只剩下孤立无援的边关,而定远军已然再次回头。
这位将军破口大骂,为什么要惹北越那群虎狼,为什么要让无数将士为了那狗皇帝的私欲去陪葬,为什么宁可投降也不肯自刎而死,这一投降,雄霸上云洲东面数百年的观海城就再也不可能抬得起头啊!
“下令下去,投降!投降!”
男子眼中复杂,一眼便在向前压境的乌金铠最前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竟然不再犹豫,举剑自刎。
“老子就算死,也不可能被你这儒将取笑!夏希然,老子还是赢了的!”
那副魁梧的身体倒下,仍是记得不让自己死的狼狈,盘坐在原地,柱剑望向前方。
观海城,倒了。
自即日起,北越吞并观海城,据东海,俯瞰上云洲,已有天才雄主之势!
年轻男子站在城头,身旁便是那位自刎而死的将军,他负手而立,已不是铠袍裹体,反而是一副读书人的儒衫,静静的观望着远处大日落去。
“薛将军,打仗我赢了。”
那薛将军,临死之际最后一件事,不是家人孩子,不是万贯家财,而是这位战场宿敌,各为其主,二人注定不会成为朋友,可都互相敬重,甚至在战场外喝过酒,谈人生理想。
这位将军,是寒门出身,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为国征战几十年,落得如此下场,夏希然也不禁为他唏嘘。
“可做军人,你赢了!”
夏希然说完,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大越早年群敌环绕,四面皆敌,无论是经商还是国交都被各国鄙夷,那时先皇便立下夙愿,必攘除强敌,称霸东方,那时你们做的最蠢的一件事,就是没有联合灭了北越,不过是蛇鼠两端各生猜忌,既然给了北越崛起的时间,那么欠下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你观海城只是个开始,然后是北唐,中唐,最后是朱明王朝,当今皇帝陛下雄心伟略,一个小小的观海城算的了什么!”
“观海城投降是意料之举,我想你可能已经猜到了,但是不相信,你们皇帝性情软弱,沉迷美色,数千万两银子宁可去修楼也不造些能扛得住钢骨箭的盾牌,薛隆,你死的冤屈,若是你身在我大越,我这位置绝对是你来坐!”
“一切都晚了,你放心,凡是投降的军人本将军一个没动,我还给他们每个人一百两的安家费,哈哈,老子还够地道吧。”
“算了,你也死了,这话也没人去听了,既然你镇守这山海观几十年,就葬在这吧,我不会给你立碑的,免得有人往上吐口水。。。。”
儒衫男子喊道:“来人,大葬薛隆薛将军,往碑上刻上我夏希然之兄薛隆之称!”
下一秒,夏希然悲怆无比,喃喃道:“下辈子,别当兵了,做个读书人吧。”
夜幕降下,掩藏了战场上的尸骨,南方,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然挂在天空中央,是满月,就是看起来。。。。红红的不太正经的样子,一点也不亮,说真的,夏希然也是第一次看红月。
此时站在山海关上的,不止有夏希然一个人了,在定远军中,除了主将,还有四军领将,分别带领青龙军、白虎军、玄武军、朱雀军,夏希然是玄武君统军副将,若非是儒将的原因,一个统军主将绝对是拿得到的,不过多年积累军势穷文黩武的北越,武人的地位还是高些的,夏希然若是坐上了主将的位置,可能还会引起军中不适,甚至发挥的作用没有做副将大。
年仅十九岁的男子,便能统领一支雄师力克观海城侵军,使得后方稳固,前军才能无所顾忌前进,一万对十万,十倍之数的兵力差距,若非是真实发生,谁都不可能想到这是真的,那些观海城的军队可不是绵羊。
其实做不做主将无所谓,四军统将中的青龙军统将便是夏希然的大伯夏承真,而定远军主将,那位为大越打下了半壁江山的定远侯是夏希然的爷爷,那位被誉为军中玉虎的夏真侯,放眼北越,没什么家族能在军中比夏家更有权势,而在朝堂,仍有夏承灵和夏承泽等人扛起半壁江山,那位被誉为文妖的夏承泽,乃是上云洲屈指可数的书院君子之一,大越王朝独一位的,如今担任大越右相,权势自是不必去说的。
其实当时来军中,夏希然是极其不愿意的,他一个大世家的子弟,靠着祖辈福荫讨个小官,或者挥霍几十辈子都挥霍不完的家财,都是极好的选择,可硬生生被家里人拉去了军中,这位有可能成为京城最大纨绔的少爷承载着家族的寄托不负众望,在军中屡获奇功,年纪轻轻就到了统军副将的位置,关键是,整个玄武君每一个不服气的,见了夏希然所表现的恭敬绝不是面子上的,夏府的光芒再次被家中独子发扬了一番。
“夏将军,你这白袍玉带美玉在腰的,不会是要回京了吧?”那位朱雀军,负责统御三万弩箭军的中年人忧心忡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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