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德。”直到对方离开之后,江畋才突然转身,对着连身板甲桶盔遮面静立不动,充当背景板的罗德里高道:“你觉得他说的怎么样?”。片刻之后,桶盔里才响起沉闷声道:“满嘴空话。”
“你说得对,他虽然承诺出了一大堆条件,但又毫不提及任何实质内容。”江畋也顺势点点头道:“显然,是为了罗马城内的备战和召集本土各地的援军;刻意以毫无意义的谈判,来争取时间。”
事实上,将那枚黄色结晶一直把玩在手中的江畋,也一直在同步感应着,这位近在咫尺的尤力安公爵;持续起伏不定的情绪变化。其中绝大多数时候,他的内心都相当的平淡无波,乃至沉稳坚定。
与他隐隐形容于色的外在话语,形成了某种鲜明的对照。显然,是在此之前就准备好的内容,或是得到授意的说法。唯有说到几个看似不起眼的关键点时,才会微微心跳加速和在心绪中横生波动;
因此,根据江畋的判断,这位年轻贵气而颓气的皇家使者——尤力安公爵,在帝国皇庭也是一位城府深厚的演技大师,乃至是经验极其丰富的资深外交人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帝国反击在即了。
只是,尚不知道这次反击,是来自被变相围困的罗马城内,还是来自外部罗马涅大区周边;或者,两者兼有之呢?下一刻,刚想召集部下,重新审视阵垒布防的江畋,就冷不住喊了一声“好胆!”
瞬间,华丽的主帐当中,已经失去了他的踪影;紧接着,罗德里高为首的内卫和骑士,也像是一阵风似的争相奔窜而出;汇聚向了王国军营地的某个方向。那里,皇家使者一行刚走出营门没多远。
头戴长翎铁盔,身穿铜色板片胸甲,手持双头鹰节杖、焰色三角旗;端着斧枪、长戟和翼矛开道的伴从骑兵;身穿红白滕纹长袍,戴着裘边毛帽,腰挎东方弯刀的高级扈从,突然接连陷入地面。
在当场人仰马翻的一片激烈动静中,骤然受惊的使节马车也被带偏奔向另一侧;然而还没冲出多远,伴从奔走的十数名骑兵;也接二连三的哀鸣着一头栽倒在地;却是从地面上冒出隐约枯骨如从。
此起彼伏的拖曳、纠缠着绊倒了,这些随行骑兵的马蹄;也让哐当作响埋头狂奔的马车,再度的落单下来。下一刻,飞驰中的一双骏马,突然也轰然倒地,却从下腹淌下一大蓬器脏、拖曳出老远。
骤然偏转和减速的力量,也让豪华的马车一侧轮毂,瞬间的迸裂开来;将车内搭乘的人和物件,都重重甩向了另一侧;狠狠翻滚好几下,才斜斜翻回正面。下一刻,一骑身影骤然从泥土中冒出来。
赫然是一名浑身骨铠的惨白骑士,挥动着锯齿状的宽大骨剑,一击就斩开了金属框架和铁箍件,加强过的破烂车厢;也露出了内里摔撞的鼻青脸肿、满头是血,瞠目欲裂的皇家使者尤力安公爵。
下一刻,瞬间洞穿尤力安公爵的宽大骨剑,就突然居中脆裂、崩断成无数碎片,也溅射在近在咫尺的尤力安公爵身上;让他再度大大的惨叫一声仰面而倒。却是多处受伤血肉模糊,却侥幸还活着。
而后,宛如丝褛一般的细碎流光,缠绕在反手挡格的惨白骑士身上;也将其骨铠划破、割裂,一层层的寸断崩碎开来;顿时就露出了宛如赘生骸骨一般的内在,又从窍穴和间隙正冒出缕缕的灰烟。
然而下一刻,惨白骑士身上的骨马就轰然崩解,化作无数的碎屑扬尘倒飞而上;重新包裹住了冒烟的内骸,同时也接续上被流光飞舞,所斩断成一截截的手足肢体;又随着哗啦塌陷地面沉降下去。
这时,江畋已然飞身而至,冷眼看着正在重新弥合填满的地面凹陷,下一刻突然就是重重一掌直击而下。只听宛如滚雷轰鸣一般的激烈地面震荡;如同平静水面激起环形涟漪一般的滚滚扩展开来。
又在下一刻的数十米外,骤然隆起一个突兀的土包;凌空闪现的红黑甲人日间行者,顺势持枪踏空直冲而下;瞬间就撕裂、撞碎了隆起的大土包。又从中挑起了一团仿若无数肢骸纠缠的聚合体。
径直暴露在一缕透过云层的阳光下;顿就灰烟滚滚的嘶声挣扎惨叫不休。而侥幸逃脱一死的尤力安公爵,也重新回到了骤然奔赶过来的王国骑士,层层护卫和监控之下;更有人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而在罗马城内,同样也冲出来一支骑兵,却在凌空放射的骑马火枪和手炮面前,不得不暂时停下了脚步;面对面的隔空大声叫喊起来;因此同时,在王国军监押俘虏的营区内,也有人目睹这一幕。
最终,也促成了他下定了某个决心,而主动站出来对着看守他们的辅助连队士官说道:“我请求您替我传话给上级,我有极其重要的事情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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