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推敲的很对。”黄七轻声鼓励。
“等等,”二毛神经一般的急转回头,“子许的眼睛发红是不是中毒所致?”
黄七点头,“是,那是一种蚀骨剧毒,一旦毒发上脑,眼睛就会充血发红,最终失明毙命。”
“你的意思是说到最后几天中毒的人就会瞎掉?”二毛追问。
黄七再度点头。
“怪不得呢,瘸子最后几天眼睛也发红,他压根儿就不是去跟朋友会合了,而是实在撑不住了,知道自己要死了才离开我的。”二毛扯下腰囊,颤手翻找。
眼见二毛浑身发抖,双手不听使唤,黄七便有心帮忙,“你要找什么?”
二毛没有接话,而是自腰囊里找出了一个捆扎严实的针包,他有心拔掉上面的那些铁针,奈何双手抖的实在太厉害,只能交给黄七,“把针拔掉,帮我打开它。”
黄七伸手接过,拔掉铁针,解开缠绕其上的细绳,剥开中间的油纸,自其中取出了一张很小的纸条。
二毛一把抢过,急展看阅,只见纸条上并没有详细的地址,只有四个歪歪扭扭的小字,“龙柏树下。”
“龙柏?龙柏?”二毛急切回忆,猛然醒悟,“我想起来了!”
“怎么了?”黄七问道。
“据你所知,世上有没有龙柏这种树木?”二毛反问。
“没听说过。”黄七摇头。
“那就对了,”二毛浑身发软,倚着石壁缓慢坐下,“最后几天他一直带着我自山里乱跑,直到找到一棵名为龙柏的大树,他让我记住这棵龙柏的位置,还说那棵龙柏能够冶炼神兵。其实他都是骗我的,那棵大树的下面有个不大的土洞,他不辞而别之后哪儿也没去,而是去了那棵大树下面的土洞,在那儿等死。”
说到此处二毛情绪瞬间失控,瘫软倒地,痛哭失声。
一直以来二毛都是嘻嘻哈哈,开朗乐观的,从未有过这般举动,此番悲痛大哭,直接搞了黄七一个措手不及,“你别哭啊。”
“他到最后什么都看不到了,孤零零的躺在那儿等死,”二毛痛哭捶地,“而我就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还欢天喜地的往前走。”
黄七不知如何宽慰,只能坐在他身边,将他抱在怀里,“好了,好了,别哭了。”
二毛悲伤哭嚎,“他不但把我辛苦养大,还教会了我怎么谋生怎么保命,临走的时候还把所有的钱财都留给了我,走之前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他是空着肚子走的,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黄七正愁不知如何宽慰,却发现二毛突然没了声响,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二毛悲伤过度,已经哭晕过去了。
黄七并没有急于唤醒他,因为她不知道将二毛喊醒之后如何收场,还是让他多晕一会儿吧。
奈何二毛并没有晕厥多久便醒了过来,想到瘸子含辛茹苦的抚养自己,而自己直到最后还喊他瘸子,强烈的愧疚瞬时涌上心头,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很快又晕了过去。
黄七此时已经有些后悔告诉二毛真相了,她先前也没有多想,只是认为二毛应该知道真相,却没想到二毛知道真相之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频繁的哭晕不但伤神还会伤肺,好在很快黄七便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二毛只要哭喊说话就不会频繁晕厥,于是在二毛再次苏醒之后急忙说道,“你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了,”二毛勉强抬头,倚靠石壁,“他是怕我知道了真相之后,再也装不像了。而且巫师有一种可以让人说实话的法术,他们曾经对我使用过,如果我提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已经被他们给杀了。”
眼见二毛情绪逐渐平稳,黄七急忙趁热打铁,“继续说,继续说。”
二毛眼神空洞,“他之所以带我回海滨的那个渔村,也是因为感觉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想在临死之前给我弄一张户籍文书,同时也让那里的村民证明真有李二毛这个人存在,以免日后有人过去查证我的身份,虑事何其周详,用心何其良苦。”
“是啊,他真是个好人。”黄七并不会安慰人。
二毛继续说道,“我们返乡的时候,村里有个多嘴的媒婆儿说她在李二毛小的时候曾经抱过他,还说李二毛的屁股上有个黑痣,但我屁股上没黑痣,当时我也没多想,事后海边刮大风,刮倒一棵大树,正好把她给砸死了,现在想来这事儿也是瘸子干的,他是担心这个长舌妇会到处乱说,暴露了我的身份。”
“真正的李二毛也是他杀的?”黄七问道。
二毛摇头,“应该不是,不是迫不得已,他不会乱杀无辜,最大的可能就是大风把房子吹塌了,一家四口都被砸死了,而他当年恰好带着我走到那里,见我与死去的李二毛年纪相仿,就将李二毛给埋了,将我放进了襁褓,然后引来村民着手施救,如此一来我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李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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