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微微一奇,道:“你不怕?”
“不过是面粉做的染了点鸡血的假手假脚,我怕什么?”那少年嘿嘿地笑道。
那汉子从上至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他不过十四五岁,右手上戴着一只似乎是镶嵌在手上的铁手套,除此之外与常人没有多大区别,目光却如此犀利,不免有些佩服道:“小兄弟,你还真是不简单,一眼便看出来了,我可是得到了别人的告知之后才知晓的哩。”
“嘿,好说好说。我邪天秦自来不会因别人的夸赞自满的,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您老慢走吧!”邪天秦丢出一大串话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汉子摇摇头苦笑道:“你这位姓邪的小兄弟,着实有趣,居然连我也敢请走?”
那名叫邪天秦的少年扬了扬眉毛,笑道:“嘿,你刚刚把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钱袋,另一只手去拍自己的包囊,不是要走,又是怎样?”
“厉害厉害。”那汉子对那邪天秦抱拳道:“邪天秦小兄弟,在下真是服了你了,告辞。”邪天秦笑了笑,说了几句客套话,看着那汉子走出了客栈门去,搔搔头,想着刚刚的赞话,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起来,忽的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这才拍桌叫道:“糟了!”他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摇头苦笑道:“想来蹭吃蹭喝,可千算万算,居然被他算计了……他,他还没结账。”话刚说完,便发现那老态龙钟的弓着腰的老掌柜早已踱步过来,狰狞着那张枯树皮一般的脸:“客官,你要结账么?”邪天秦打了个冷颤,对这个老婆婆的“笑容”感到有点不寒而栗,猛地点头:“待会儿,待会儿便结账。”如果他说个不字,也不知道这老婆婆会不会拿出一把菜刀把自己砍成牛肉馅饼吃了。
“那先把这桌子菜,咳咳,结了吧。”那老婆婆嘶哑着声音道,“老身老了,脑子不好使了。”
邪天秦在心里骂道:你最好是老年痴呆!人家像是那种吃霸王餐的人吗?如果是,早就拍桌子摔凳子闹店子砸场子了!还没想完,忽的被那老婆婆一瞪,心事似乎被知悉了一般,一紧张,身子往后疾退了半步,不料自己身后还有条红漆木长椅,一个踉跄仰天便倒,这四仰八叉的一倒倒也罢,可他的脚还在刹那不偏不倚地勾住了桌子,“哐啷”一声,一桌残羹剩饭洒落了,碗筷叮当作响,把盘碗倒是摔坏了不少。
“呃……”他似乎瞄到了老婆婆杀人的眼神,赔笑道:“我赔,我赔。”
但那老婆婆却摇头道:“不用,咳咳,不用。”她伸出了枯树枝一般的焦黑的右手,不知是何用意。
邪天秦才刚爬起身来,便见眼前一花,一名小伙计背对着他出现,一言不发地收拾着洒落在地上的剩饭破碗。他觉得有些歉意,立时扶起了桌子,掏出了钱袋,把仅有的铜钱都倒出来,郑重地放在桌上,但他的手还没收回,便被一人抓住。邪天秦立时有了反抗之意,想要踢出一脚将那抓他手腕的人踢飞,但他却始终不敢这么做。
因为抓住了他的手的人是一名白发的少年:剑眉,星目。白衣衬着他雪白的披在身后的长发,虽同是少年,但那一张近乎苍白而又冷峻的脸,那一双冷冰冰的眼,让邪天秦不敢直视。
他怯怯地对那白发少年喊了一声:“哥……”这白发少年却是他的兄长。在座的人对着白发少年的出现微微感到些许的诧异,只听过伍子胥过昭关而一夜白头,没想到会看见如此年纪轻轻的少年也白头。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的背上还背着一柄剑鞘满是斑斑锈迹的长剑。
那白发少年将邪天秦的手从桌上挪开,背对着邪天秦冷冷道:“走开。”
“哦……”邪天秦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走出门去。
“他的账,我付。”那白发少年冷冷地道,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
“也好,也好。”那老婆婆嘶哑着喉咙点头道,没有半点的喜悦,也没有半点的惊奇。她缓缓地伸出手去,搭在白发少年的手上,接过了那一锭银子。
白发少年随即又蹲下身来,对那正收拾着的伙计道:“我来。”话语冷如一波死水,毫无波澜。那伙计却如没听到一般,依旧背对着众人收拾着地上的饭碗。
他也不多说什么,伸出手去捡扣在地上的一个碗,却不料眼前一黑,只听得耳边有嘶哑的声音道:“你怎么,咳咳,病发了么……”随即,意识便陷入了无边的茫茫黑暗之中。
※※※
林荫小路,邪天秦一边跑一边往回看,渐渐地不见死灵客栈的影子了,这才停下来喘气,自言自语道:“终于,终于是逃出来了,嘿,要让云老哥再追上我,我岂不是要被训斥死?呃……尽管他,他似乎不太爱说话,嘿,那也好,看不见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倒也清静。”想着,便大大咧咧地往官道上走去,一边撩弄着道边的杂草野花一边心想:从书院里出来,也该有三天了吧?嘿,我倒是有点想回邪仙派了,书院里的那些小书虫们,就知道说个老子孙子!还,还敢嘲笑我和老哥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哼,谁说我没爹娘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在他的心里,邪仙派就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兄长邪天云的家。
他们两人,都是失去了大片记忆的人。他们被遗弃在一个小池边,当他们有意识的时候,他们便已经身在了邪仙派。唯一在脑海里记得的是——他们是兄弟。
但想到邪天云那张冷冰冰的脸,邪天秦便打了个寒颤,缩着头往前走,但忽的又迟疑了,往后退了几步,又往前挪移,心里有些纠结:要不要回去?如此仿佛徘徊彷徨了许久,他终于拿定了主意,大步地往回走,顺便地揪了一根草芯含在嘴中,一副逍遥不羁的样子。
就在揪草叶的刹那,邪天秦手心一痛,定睛看时,发现左手手掌不知何时破开了一处皮肉。他耸耸肩,也不深究原因,继续走他的路。
死灵客栈就在眼前。
他拾阶而上,立在了门前。
客栈里已经没有多少客人,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嘈杂。那身为掌柜的老婆婆抬着那皱巴巴的眼皮瞄了邪天秦一眼,似乎已经猜到他的目的,道:“那位白发的客官身体不适,已经走了。”
“呃?”邪天秦微微有些吃惊,“他已经先走了?”
老婆婆点了点头。
邪天秦转身,从客栈门前的石梯上纵下,顺着老太婆指着的方向追去。
※※※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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