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勇等人也已发现远处的马队,大喜之下拼命打马向前,身后的流贼却也逐渐逼近,双方相距不到五十步。
赶来接应卢象同等人的马队约有百骑,带队的把总早已发现最前面的卢象同三骑,于是他手一扬,官军马队开始加速前冲,双方本来就是相对而行,几里的距离转瞬即至,官道的两旁是大片的农田,官军把总连连摆手,卢象同三人自是明白,在离救援马队几百步时就打马踏入农田里,给马队让出冲锋的道路,后面几十步外的赵勇等人也是催马跑下官道,直接冲进了田地里,这时也顾不得踏坏正在抽穗的麦子了。
由于尘土飞扬遮挡了视线,紧追不舍的贼人并未提早发现对方援军的到来,直到前面逃跑的敌人纷纷纵马进了农田,视线没了遮挡,前排的贼人们才突然发现,距他们两三里之外,大队骑兵正向他们冲了过来,红色的棉甲分外的醒目。
跑在前面的数骑贼人吓得亡魂皆冒,纷纷大喊:“官军!官军来了!”
惊慌之下,有人想勒马掉头往回,有人反应快,直接打马下了农田,然后再兜转马匹往回跑。
幸亏追逐了十余里的距离下,马力已衰,速度慢了下来,不然的话,要是想直接勒停急跑的战马,后果就是人仰马翻。
勒马贼人的坐骑在前冲一段后停了下来,后面的贼人听到示警到反应过来,总得需要个过程,紧跟前排的一名贼人躲闪不及,轰隆一声巨响,直接和勒马的贼人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将对方坐骑撞翻倒地,他的战马吃痛之下,两条前腿一趴翻到,将他从马身甩了出去。
后面的贼人也发现了官军马队,见状急忙向一旁猛带缰绳,纷纷奔入田地里。
等他们调转马匹从田地里重新上了官道,官军马队已经冲到两百步外了,贼人们拼命抽打坐骑往回逃,怎奈马力衰竭之下,速度已经很难快起来了,而官军马队是直到四五里才开始加速的,马力正是强劲之时,两百步的距离很快就被拉近。
明军把总眼见的只有十余步就追上贼人,大声吼道:“矛!”,随即左手持缰,右手从马身上的格袋里抽出一杆短矛,后面数骑也抽出了短矛,把总又是一声大喝:“掷!”,手臂扬起,身子向后微仰后猛地一俯,短矛借着马速和腰力闪电般飞出,眨眼间命中落在最后那名贼人背部,那名贼人身子被巨大的惯性撞的向前一趴,惨叫一声,锋利的矛尖直接把他贯穿后,钉在了坐骑身上。
另外数杆短矛有的命中贼人,有的扎在贼人坐骑身上,一时间人仰马翻,官军的马术娴熟,或是纵马越过,或是控马绕开,马速不减,迅速接近贼兵。
眼看接战在即,明军纷纷将兵刃取在手中,那名把总单手持着一把十斤重的铁锏,双腿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向前一窜,追至一名贼人身侧,手中铁锏重重的敲在贼人的头部,顿时脑浆迸裂,贼人尸体掉落马下。
他的速度一缓之际,一名官军纵马越过它,手中长柄眉尖刀刺出,锋利的刀尖将一名贼人的脖颈刺穿,尸体跌落马下。
随即一场单方面的túshā展开,片刻功夫,已经没有一个骑在马上的贼人,无主的战马有的停住脚步,有的跑向两边的麦田里,官军这边连个受伤的都没有,如果从背后砍杀敌人还受伤,说出去叫人笑掉大牙。官军纷纷下马搜检贼人的尸体,有的搜出几块碎银,有的搜出几枚金饰,有的身上空无一文,搜到战利品的官军各个喜笑颜开,没搜到的破口大骂不已。
带队把总下令收拢战马,把贼人的尸体扔到路旁,然后收队回转。
卢象同等人死里逃生,聚在一起欢笑不已,就连受伤的李石头、赵狗蛋也是精神振作起来。
等追敌的马队回转后,双方汇合一处,常年征战使很多官军有随身携带伤药的习惯,给两人简单处理过后,一众人马开始折返。
没走出多远,卢象升已带着赶上来的步卒和马队迎了上来。
卢象升下令马队派出探马,大队马步军继续前行,他和李重进下马来到路边,带队的辽东马队把总战斗过程简单叙述一遍,卢象升对他夸赞不已,表示会向朝廷上折为他叙功,把总高兴的咧着嘴回到了队伍中。
卢象同让赵勇等人带着两名伤员前去医治,然后来到卢象升跟前,施礼后将整个过程讲述一遍,听到弟弟化妆直入贼营重地,还斩杀了一名流贼大头领,卢象升也是欣慰不已,但还是对他的轻率冒进严词斥责一番,卢象同知道大哥就是外冷内热的性格,遂嘿嘿笑着答应下次不再这样,卢象升这才作罢。
李重进笑道:“督帅,卢千总这次虽说鲁莽一点,但也是立下奇功,虽不知斩杀的是谁,但应该是名大有来历的贼人,卑职估计,卢千总大闹贼营,攻打滁州的贼人应察觉我军到来,此时必会集结重兵转向我军这面,滁州暂时保全了,下一步如何,还请督帅下令!”
卢象升沉思一会,道:“看来突袭是不成了,那就用堂堂之阵击败流贼,解滁州之围后迅速北上,与祖将军汇合,击破另一路贼兵,尽量杀伤流贼主力,争取把闯贼老营重创于凤阳一带!”
一名夜不收打马疾驰而来,距卢象升身前十余步勒住战马,翻身下马疾趋几步行礼后禀道:“报督帅!流贼已在十里之外集结,我军前锋与敌相距五里,流贼人数约有数万,马队千余!”
卢象升沉声道:“步卒成方阵,辎重营摆放拒马护住两翼,以免贼军马队冲击,马队隐于步卒阵后,听号令突击!准备迎敌!”,夜不收施礼后上马急奔而去。
三里桥是一座位于滁水之上的小桥,因为距滁州城西几里之地,因此得名;连年的干旱下,原先水流甚急的滁水已接近干涸,滁州护城河也没了水源,成了一道浅沟。
三里桥西边,流贼大营的各种帐篷杂物已被清理一空,数万贼人正在各个大小头领的指挥下布阵,准备迎战即将到来的官军。
追杀斩首马世忠的小队没有一人回转后,贼人头目们自知是凶多吉少,派出探马打探后得知,官军大队已是相距不远,此时方知刺杀马世忠的是官军的探马。
摇天动马世忠被斩首以后,手下各有万余部众的贺世贤和高神通就成了流贼中势力最强的,马世忠虽说掌握着三万余部众,但下面也分为大大小小数个头目分领,此时这棵大树倒下,树上的猢狲们各有各的心思,其中数人迅速倒向贺世贤和高神通,滚地龙和皮里针虽然握有马世忠部众里最精锐的一部,但人数不足万人,无奈之下二人也只能暂时隐忍,表态遵从贺世贤、高神通的号令。
贺世贤开口道:“滚地龙,马头领的尸身安放妥当没有?”
滚地龙红着眼睛答道:“营里没有上好的木材,俺吩咐木匠临时打了口棺材放置头领,这天热开了,也存不了几天了!”
高神通笑道:“老马这么多年也享受了,啥样的娘们儿也玩过,啥样的好酒吃食也吃过,死了也值了!”
滚地龙和皮里针看他如此编排马世忠,心里都是气愤不已,但形势比人强,先下高神通实力大涨,两人只能忍气吞声,滚地龙暗暗打定主意,打完这场仗立刻就走,北上和高迎祥汇合,找机会定要报复这个高神通。
贺世贤眼看气氛不对,大战前要是内讧起来那可真就要了命令,于是连忙打圆场:“老高说话就是太直,马头领被害,俺们心里都是难过,待会大伙定要多杀官军,给马头领报仇!”
滚地龙冲他抱拳谢道:“俺们弟兄谢过贺头领,等等打起来,俺们愿意打头阵,今日俺们和官军拼了!”
一骑探马飞奔过来,探子在马上大声禀道:“头领!官军离俺们五里地停下了!人马有一万多!”
贺世贤急道:“马队可看清楚多少?”
探子禀道:“官军探马厉害,俺们靠不到跟前,只能远远的看,马队多少看不清楚!”
贺世贤吩咐道:“再去查探!一定要看清多少马队!”,探马领命打马而去。
高神通满不在乎的开口道:“老贺,官军才一万人,俺们五万多人马,他有马队俺们也有,他的马队说啥不能强冲俺的大阵吧?俺们的马队只要护住两边,儿郎们正面硬杠就是了!”
贺世贤沉吟一会道:“也是,俺不信五个打一个还打不过!等会滚地龙打头阵!只要打破官军阵势大伙一起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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