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的成安守卒,后路被断,一个也没能撤回城中。
向北溃逃的武安郡兵在高曦营的陌刀队的阻击下,大部分也都没能逃掉,综合各部报上来的战果,除掉仅有数百的武安郡兵和袁子干等几个军将得以逃脱外,共计斩获武安郡兵三千余。
夜色已至。
李善道令各部打起火把,再接再厉,改而转攻成安县城。
成安守卒的主力已被歼灭,城中所存之守卒三二百数而已,何能再将城守住?
攻未多时,城池已陷。
成安令等一干县中官吏尽皆被俘,与县中的慕容氏等大姓族长,被押到李善道马前。
李善道秉持他一贯的厚待俘虏的作风,没有为难他们,在问过他们愿不愿降之后,即凡降者,一概留任,或者当场给以擢用;默不作声,不愿降者,亦不杀戮,悉放之而还。
成安令没有降,成安县丞降了,就以成安县丞暂领成安县事。
又暂以王君廓一部入城驻守,接管城防。
其余兵马,李善道严下军令,不准进城,但搬出了从县寺府库中得到的缴获,分赏给了他们。
一道道的命令,井然有序;安抚城内、恢复城中正常秩序等等的诸多战后事宜,有条不紊。
原本料想中的“贼兵蜂拥入城,奸杀掳掠”、“县吏与县中右姓惨遭屠戮”的场景,均未出现,相反,不仅县吏和县中右姓得到了厚待,并且“贼兵”也没有进城杀掠,又并有“贼兵”吏卒巡城大呼,安抚士民,到天亮时,恐慌不安的成安城里,恐慌的气氛已是渐渐平息。
从头到尾,一直在观察李善道各项安抚城中举措的王君愕,打自心底,产生了深深的佩服。
“将军,李将军真英主也!你我未去洛阳,改投李将军帐下,选择对了!”他对王君廓说道。
王君廓拍着大腿,说道:“入他娘的,四五千的武安郡兵、千余的成安郡兵,加上一座成安县城,半天的功夫,就全拿下了!之前最早见到李总管时,俺还觉得他是不是太年轻了?大郎,与你好像差不多!却真是入他娘的没有想到,李总管居然这般智勇绝伦!老子是服气了!”
——王君愕是开皇十五年生人,今年虚岁二十四岁。
说着话,王君廓又去瞅李孟尝,又说道,“待宾,你与李总管同宗,俺瞧李总管待你也甚是亲厚,你这狗日的,以后可得在李总管面前多帮老子说些好话,莫只图你富贵,忘了俺们!”
自与李善道见过以后,因为李善道对自己的与众不同的亲厚,李孟尝早已敏感地察觉到,王君廓对待他的态度,与早前有了些不同,隐隐约约中,总感觉待他似是多了点忌惮、防范,李孟尝颇是为此感到不自在,却终於今时,王君廓对待他的态度,又重新回到了从前那样。
李孟尝赶忙应道:“李总管待末将虽然亲厚,将军是末将之主。末将岂不知忠义之徒!”
“好,好,好。老子就知道,你是个忠义之士!”王君廓很满意李孟尝的回答,抹了把胡须,顾盼王君愕、王实谨等这些本部大将,说道,“成安已下,总管接下来是打算令咱继续西进,接着打滏阳、临水,还是打算带着咱回安阳,打安阳城,总管还没与俺说。但俺已经决定了,滏阳、临水就算打下,有多大功劳?俺决定跟着总管去安阳,打安阳城!你们何意?”
王实谨首先赞成,说道:“阿奴,你这话对!早前你与君愕商量着打邯郸的时候,俺就说了,打甚么邯郸?要想立功,就得跟着李总管,去打大仗,打安阳。你不听俺的。现下你总算是想通了!你既已决定,那就事不宜迟,现在我等便去求谒总管,请求随从总管南攻安阳吧!”
王君愕也改变了之前的意见,赞同地说道:“武安郡兵主力已半天之内,就被总管天兵神降,一举歼灭,底下来,也不必再担心武安郡兵援救安阳的问题了。只要再把安阳打下,滏阳、临水两城,随便一部往攻,即可攻下。於今欲立大功,确是唯从总管攻打安阳!”
众人意见一致,王君廓倒是行动派,便跃起身,果是听了王实谨的话,就引诸人往谒李善道。
这会儿天色已经大亮,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李善道带来的五千步骑,昨晚乃是驻在武安郡兵的营中歇息。
王君廓等进了营中,帐中见到李善道,俱皆伏拜在地,提出了随从李善道南攻安阳的请求。
此前王君廓等自告奋勇,愿打邯郸,那显是为保存他们本部的实力计;现却改以主动请求随从南攻安阳,为何一战之后,他们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李善道心知肚明。
看破,不说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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