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疯子张三疯冷冷地道:“你管我好受不好受,只管杀了我便是!我知道你不怕别人恨你,何况你就是杀了我,我也只有感激你的。”
有眼无珠忽地道:“他不杀你,我也不杀你,我向你保证,不光鬼愁谷没有人动你一根寒毛,就算是武当派的人要杀你,鬼愁谷就要叫他们拿三百条命来抵你的命!你走罢!”
那年青人眼里满是灰色的死意:“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盼我死,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真的死了算了。我也不知道死有没有意思,但总也要试过了才知道,丁七郎,丁大爷,晚辈就求求你杀了晚辈好不好?说不定死了会真的很有意思呢?”
有眼无珠叹了口气,道:“你可听说过鬼愁谷十三恶人里头的大才子?”
那年青道人一怔:“晚辈听过!”
有眼无珠又叹了口气:“那酸丁别的本事都不怎样,掉书包的本事却是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强,《史记》里头吕后感激张良保全了她儿子的太子位子,不忍心见他辟谷学仙,便问他:‘人生生譬若朝露,君何自苦若是?’张良当时答不上来,只得吃饭起来。”
有眼无珠漫无边际地说着,那年青道人居然也静静地听着。
“但是那大才子却从典籍之中找出了这句话的答案,便是晋人写的《三国志》里,羊祜上书伐吴未被采用时说的一句话:‘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有眼地珠叹息道,“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子的,想要升官的人升不了官,想做皇帝的人未必便能做皇帝,任你至圣至贤,手眼通天,总难事事如意。你一心想死,是因为你活着本就难受,但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还是走罢!”
那张疯子张三疯忽地也长叹了一口气:“你们随便一抬手,便能杀了我,你们何不成全了我呢?”
屠还原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张三疯身后,淡淡地道:“世上我们只有一种人不杀,而你刚好就是这一种人。”
那张疯子怔了怔:“我是哪种人?我怎的连自己都不知道?”
屠还原道:“一个人若要成长,总要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才能成才的,我知道你意志消沉,但还有几句话非要说给你知道不可。”
张三疯恭声道:“请前辈赐教!”
屠还原想了一会,才慢慢地道:“这世上值得你珍惜的东西还很多,只要你用心去找寻,你便不会再这样子一心求死了。那些让你难过的事情,你都已经为它疯过三次了,那么你更应该振作起来才是,因为就算是你错了,你付出的代价都早够了。”
那张三疯眼里放出了光。
俞文照在后面车顶上叫道:“所有的在这里的混蛋都他妈的给老子听着,这姓张的道士算是老子的老大,日后有什么人敢得罪他,就算老子到南昌这一趟死在路上,只要有人去鬼愁谷报信,叫人给这张疯子报仇的,鬼愁谷里必定以五十万两银子相酬,终其一世都尽力保他不死在别人手里!”
张三疯忽地向俞文照道:“恶人王,你的好意,我张疯子记得了,只怕武林中人要我死,还不是那么容易!请了!”
俞文照笑嘻嘻地向张三疯躬身一揖:“是是是,请了,若非我这一趟存心要惹事,一定请你到鬼愁谷里住些时候,若这一次我能活着回来,我们再说罢!请,你先请!”
那张三疯还了一揖,向三人又是一礼:“晚辈告辞!”说着,便转身走进了人群里。
马车终于上路了,俞文照坐在车厢里,屠还原道:“老大,以我看,这姓张的一身武功纵然胜不过丁高天,只怕也绝不会落败半分,你说是这样子的么?”
丁高天听得吃了一惊:“老祖宗,你说那个小道士竟也是个高手?”
俞文照笑嘻嘻地道:“本来我没看出来,但他转身离开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老子这才发觉自己也走了眼了,倒想不到你们的眼睛却尖得很!不错,我看他也跟这独眼龙不相上下,只不过他心头有事情久积郁闷,意志消沉才自甘堕落的,只是武当派的那些牛鼻子,姓张的那样一块璞玉美质,非但不好好培养,反倒挤压欺凌,自毁栋梁,该死之极。”
丁高天还是不能相信:“小祖宗,老祖宗,你姓张的不过二十四五岁年纪,怎能有这样厉害的武功?”
俞文照笑着一摊手:“你这一问,老子还当真答不上来,但假慈悲经历的事情多,你找他!”
屠还原道:“那小道士天份之佳,实是少见,换了我们十二个人任何一个见着他,都必定要忍不住教他武功的,就好像教老大一样!刚才他故意的手脚僵硬,那也不过他根本连自己的死活都没放在心头。”
俞文照道:“要是你们里头只有一个人在教我武功,只怕我就算再过四五年,到了那张三疯的年纪里,也未必能比得上他的,是么?”
屠还原点头:“正是。”
一二五大美女
俞文照低头不说话了,马车转过了两条街,俞文照忽地叫道:“停车,我想不去将军府了。”
将军府的车夫听得一怔:“侯爷,这是为何?”
俞文照叹了口气:“因为我家房子着火了,我老婆正要跟我家隔壁宰牛的那孙瘸子私奔。”
那车夫正哭笑不得,却听前面轰轰然一阵蹄声如雷,前面一辆车的车夫叫道:“将军大人亲自来了!”
俞文照怔了怔:“这回可不好玩了。”
第三辆马车上的车夫道:“侯爷,将军大人来了,你还是去一趟罢?”
俞文照哀声叹气地道:“他奶奶的,这回老子反应得慢了些,话说得迟了些,只怕这回只有走这一趟了。”
只听了前面有人高声问道:“阿力奇,自在侯爷平安么?”
最前面的马车夫答道:“路上有几个剌客,但我们弟兄连手都插不进去,侯爷和另外几位贵客便已动手除去了他们,侯爷在第三辆车上,他很是平安!”
马队齐地一声欢呼,数骑分出来,径直向俞文照这辆马车奔来,当前一人正是那哈里:“自在侯果然英雄了得,我就知道那些小毛贼奈何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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