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远也瞧出了不对头了,这小鬼虽然满嘴求饶,但神态之间全无半点的惧意,心头一懔,肩头的血不住地向外流,纵然他功力深厚,但毕竟也七老八十的年纪了,不禁觉得眼前发花,复又伸手点了臂膀一带穴道,扯下一条布,把伤口包起来,俞文照还是笑嘻嘻地瞧着他,像是个顽皮的学童捉弄老实古板的教书先生一般:“呀,老人家你的肩头上怎么流鼻血了,要不要晚辈赶快下山给你老人家买些云南白药来?那独眼龙一向跟我们说云南白药止血大有神效,可惜在大理的时候没有买,都说自己不会受伤,怎料老先生你却会流血呢?真是该死,晚辈该死!他奶奶的,哪个王八蛋这么坏,也不懂得尊重下人家老人家!老子慢慢再跟你算帐!”
俞文照说着话,提着太阿剑转身便向外走,那样子,倒十足十地像是他真要下点苍山去买云南白药来给老先生治伤一般。
陆长远喝道:“慢着,站住,外面的弟子听着,若见有人出来,乱箭射死就是!”
俞文照连忙转回身来,吃了一惊还吓了一跳:“老先生息怒,老先生息怒,你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有话好说,莫要伤了和气才是,说不定鬼愁谷将来还跟点苍派能联手起来,岂不是在江湖上所向无敌?若晚辈死了,你再能上哪去找我这么好的合作伙计?”
陆长远听得心头怦然一动,虽然他明知这小鬼满嘴的鬼话,但这话却着实撩人,连他这样的湖都听得大为心动意动,冷冷地道:“你闭嘴,莫要再吵!”
俞文照乖乖地用手紧紧地按在了嘴上,眼里却全没半点惶急惊惧之色,长门弟子虽拨出了剑,但此时药力行开,当当一阵响,长剑落地,接着人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也不能动弹,他们已然亲自听到陆长远承认自己害死了夏长空,但夏平却依然镇定如恒,知道他必有主意,于是也不出声,一任局势变化发展。
俞文照捂了一会嘴巴,却又松开了手,双手握着太阿剑的剑柄在地上无聊地斫着,这太阿剑果然是千古神兵利器,俞文照手上并不用力,剑锋到处,微微哧地一声,便已剌入屋内地上石板之中,地上铺的仿佛不是石头,倒是豆腐一般,俞文照居然摇头晃脑袋笑嘻嘻地还唱起了儿歌来:“摇摇摇,摇摇摇,摇到外婆桥,我不看外婆,只是看表嫂,表嫂长得好,嘴小脚也小,踢走了表哥,却把我来抱。外婆给我糖一包,果一包,我全给表嫂,表嫂说我好宝宝。”
俞文照满嘴胡柴,只听得长门软倒在地的众人再是心事沉重,也大笑出声了来。
丁七郎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小祖宗,几天不见你作诗,想不到你居然也能出口成章了,妙极,妙极!”
陆长远眉头一轩,却听得啪地一声响亮的耳光,原来吕昭平打了一个发笑的陆门弟子,吕昭平不知道陆长远心事,还以为自己真的已是占了上风,大喝道:“谁也不许笑,都给我闭嘴!”
丁高天微笑道:“你敢怎样?”
吕昭平想起下午丁高天脱手一剑之威,禁不住心头一悸,向后退了半步,定了定神,怒道:“夏平,你死到临头还
敢张狂么?”
丁高天从身上取出了香囊拿到夏劲面前,吕昭平怒道:“你做什么?”
丁高天回头淡淡地道:“你不是我的敌手,你连我一招也接不住,我让劲儿来跟杀你。”
吕昭平怒道:“你们不要命了么?”
丁高天理也不理他,把香囊拿到夏劲鼻下拍了拍,夏劲只觉身上生出力道,先前的软疲一扫而光,跳起来道:“爹,这姓吕的一直都欺负于师叔他们,简直当于师叔和岳父是下人一般使唤,孩儿的师兄弟更是常常被他们打,原来都是他们害死了爷爷,我去杀这姓吕的!”
丁高天道:“就是这样,你只要用出爹和小祖爷老祖爷教的东西,就算有四五个姓吕的家伙一齐上,你也能杀了他们,这剑你拿去罢!爹还要为你的师叔师兄弟们解毒。”
丁七郎大笑:“不错,劲儿,你不要怕他个头大,他再长得高大,也不过是个草包,他的武功不是你的敌手,放开手脚,杀了他!”
夏劲本变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听了丁七郎的话道:“丁大叔,劲儿一定杀了他!”
吕昭平僵在那里,眼见夏劲跳了过来,不觉发怔起来,陆长远突地道:“昭平,你就瞧瞧这小鬼到底学了什么功夫?”
吕昭平虽然心神不定,却也只得听命于陆长远,从身后一个弟子手里拿过剑来,走到夏劲对面,夏劲此时跟吕昭平同门之情早绝,也不多说,提手一剑便直取吕昭平的心口,吕昭平知道丁七郎众人武功之高高得无以复加,他们指点了夏平的武功,夏平的武功必然有极大长进,也不敢托大,举剑格开来剑,叮地一响之后,只觉夏劲功力仍是平平,心里便放下了大半,刚要出手进招,却见夏劲第二剑居然又剌了来,这一剑竟比刚才一剑快得多了,居然还是剌的他心口。
吕昭平见了夏劲的第二剑,心头一突:“这小子出剑不依常轨,倒要瞧他还有什么古怪!”
一五三鬼话连篇
吕昭平侧身避过夏劲的第二剑,本以为他要撤剑回力再发,不想剑头一转,居然改剌他的左脸颊车穴,却好在吕昭平心有顾忌,早有防备,这一剑来得奇诡,全然不是点苍派的剑法,他一低头闪身倒滑出了五尺,长剑递出,这一剑他是出了七八成的内力,存心要打落夏劲手里的剑,却不想夏劲居然顺着他一剑之势身形滴溜溜一转,长剑复又削到,这一下他竟然一转身把吕昭平的内力借来顺势使出,再加上他本来的力道,竟更比先前两剑加起来都快,吕昭平猝不及防,闪身虽避开了要害,但已然被夏劲借力使力的一剑在他肋下划了四五寸一道口子,吕昭平身上的银子短刀耳挖之类的东西叮叮落了一地,剑锋划入皮肉,顿时鲜血直流。
吕昭平这下虽不致命,但他毕竟长了夏劲一辈,想不到交手不过三四招,自己便吃了大亏,反倒沉住了气,他知道夏劲刚才若非是借了自己的力,他一剑也决然不可能来得那样快法,其实这一剑完全可以说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长在自己腿上的脚,于是出手往往留了七成后力蓄而不发,打定主意不要夏劲再用借力使力的功夫。
吕昭平却没想
到自己这样留有余力,夏劲更是得理不饶人,长剑尖头不离自己周身的要穴,渐渐地便觉得被束缚了手脚,转动不灵了,吕昭平心头又是一懔:“一味的守也不是法子,这小子一剑比一剑来得刁钻,我本来身高体大,轻功不好,我一味让他出手打我,怎应付得了他这接连而来的乱剑?他要借我的力,我怎能再让他借到?”
吕昭平刚一打定主意,夏劲的长剑又到了他的身前半尺之处,不等吕昭平用剑格击,剑已下沉,剌向他小腹关元,吕昭平刚才见他一连几剑都是实招,怎料他突地虚晃了这一剑?情急之下挥剑不及,只得向上跳起,夏劲身形一转,已到了他身后,回手一剑剌出,吕昭平仓促起身,再无变招之能,夏劲这一剑结结实实老老实实扎扎实实严严实实地老实不客气地便剌中了他左股上的环跳穴。
丁七郎笑道:“这一剑不错,小心,那死大个子要出剑了,你只跟在他身后,只管用剑再剌他右边的屁股!”
吕昭平左腿中剑,立时不听使用,这时听得丁七郎如此说话,不觉吃了一惊,转身便要面对夏劲出手。
陆长远吃了一惊:“这小鬼命真是大,我叫杨同文带他到江西去一趟,在回来的路上故意走有强盗出没的地方抛下他,让这小鬼被强盗杀了,但他却在铁树宫不但遇到了夏平一帮人,居然这小鬼武功更是大有长进。”
眼见丁七郎指点夏劲,自己徒弟已经受重伤了,怎能忍得住?刚要开口,俞文照竟不早不迟刚好截在他前面道:“老先生,你好,你吃了饭没有?你老人家有没有老婆儿子?你老人家的儿子几岁了?你的儿子有没有成亲生儿子?你老人家的孙子多大了呢?长得好看不好看?你的孙子洗过澡么?有没有再换身衣裳?衣裳是不是新的?要新的才好呀!不然就不好了,呀,你老人家这些长胡子真好看,你有没有数过多少根呢?量过没有每一根胡子有多长?总也要量了自己心里有数才行的。外面的天黑了么?怎的连只鸟也看不到?你今年高寿?你老人家寿辰是哪一天?千万要告诉晚辈一声,晚辈不敢说送什么厚礼,送个百八十万两银子充下门面,再来凑个人多图个热闹也是可以的嘛?你肚子饿不饿?口渴不口渴?你的衣裳在哪里买的?多少钱?你的鞋子是谁做的?手工这么好,你看鞋上的小乌龟,绣得多有趣!呀呀呀呀,不好了,你的徒弟死了!”
陆长远被俞文照不歇气地一连歪缠好一会,都开口不得,俞文照存心不要他指点吕昭平,虽然声音不大,但被他用起内力,远远地传出去,便是一两里地外的人也能清晰无比地听到,就是陆长远说话了,吕昭平被夏劲逼得手忙脚乱,再加上俞文照存心捣鬼,也决计听不到他说的什么的。夏劲在铁树宫遇到俞文照众人,五个人都指点过他的武功,也传了他些轻功身法,丁高天爱子心切,更是有一时间便教夏劲练功,虽然时间不长得很短,只有不过区区一个来月,但这五个人不但是名师,而且也是明师,夏劲的内功虽然长进不大,但对于武学的领悟却比昔日高出了不少,往往用意不用力,吕昭平束手缚脚,空有气力却始终伤不到人,左环跳中剑,他的身形更慢了,夏劲听了丁七郎的话
,竟真的一心要再剌他的那只好腿,陆长远被俞文照连珠箭也似的一阵鬼话缠得一个头两个大,根本无法指点招式,他的徒子徒孙虽然见势不对,想要扑上去帮手,但俞文照嘴里不停,手也动个不停,陆长远眼睁睁看着这小鬼用铜钱打得自己那些弟子倒在地上,而且每一个人都是被铜钱打中了肋下章门穴,每一个人都是被铜钱打得飞了起来摔落在地,劲道之强,非但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便是作梦也梦所未梦,心头更是骇然。
吕昭平得不到同门出手相帮,又没有师父指点,耳中全是冲得他头发昏的俞文照运内功说出的鬼话,一个不慎,居然被夏劲伸手在他剑上一拨,拨得他剑歪到一边,自己却乘机一剑又剌中了他右面的环跳穴道。吕昭平双腿立废,坐倒在地上,左手撑地,右手里的长剑却发了疯一般护住全身,夏劲这一个多月常常跟丁高天拆招,此时换对手不过换成了更比丁高天弱得不下十倍的吕昭平,出剑更是得心应手,甚至空手拨转白刃也收到奇效,越发地神闲气定,吕昭平虽然内功强过他些,却根本伤他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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