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从来不觉得自己妹妹有什么问题,一个涉世未深、情窦初开的少女,对一个文武兼备、权柄赫赫的青年心生仰慕是很正常的,有一些憧憬、一些幻想,这有何错?
错在房俊。
明知自己诗词双绝、书法精深,更武功赫赫、名冠当世,对于豆蔻少女、深闺女子之吸引极大,却又为何非得与长乐、晋阳亲近?
长乐那边且忍了,但晋阳却万万不行!
朕已经警告你很多次,却皆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真以为朕这个皇帝是摆设吗?
……
万年县衙。
李安期听着堂下官吏供述,一张脸已经发白,扭头看看坐在上首的房俊、许敬宗,不知说什么好。
连续两拨人前来县衙打探消息,李安期这个县令岂能毫无知觉?马上将涉事之官吏叫来,一番威胁恐吓,便得知自己属下官员闯下大祸,居然暗中给蒋王李恽调换考场、座位……
作为陛下登基之后最为完整的一届科举,朝廷自然赋予无与伦比之重视,朝野上下密切关注,一应考场纪律都必须遵守,无论何人都不得徇私枉法、破坏科举。
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并且导致两名考生直接被取消考试资格,不出意外明日一早就会有监察御史发起弹劾,他这个刚刚做了不久的万年县令怕是要卷铺盖退位让贤……
见两位大佬沉吟不语,李安期只得摆摆手,将官吏斥退:“退下去吧,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县衙待着,等候处置。”
官吏也知道犯了大错,战战兢兢不敢多言,躬身退出。
李安期叹口气,道:“都是下官管束不严,导致出了此等大事,一应后果下官一力担之,绝无怨尤。”
虽然即将来临的惩罚有可能极其严厉,但他只能站出来承担责任。
房俊喝茶不语,许敬宗则歪着身子往这边靠了靠,在房俊耳边小声道:“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啊,如若蒋王与窦怀让有私怨,欲以破坏对方科举考试为报复,却又何必亲自出马?堂堂亲王,找几个人跑来考场殴打窦怀让一顿并不是什么难事。”
破坏科举考试之后果很是严重,但罪不至死,只需事后给足补偿,多得是人趋之若鹜,李恽何必亲身犯险?
要么这件事不能让旁人出手,要么李恽心甘情愿。
房俊想了想,道:“有些说不通啊,蒋王平素虽然纨绔,却是个胆小怕事的,仅仅为了私怨岂敢这般恣无忌惮扰乱科举考试?”
许敬宗觉得有些道理,道:“或许……有人指使?”
房俊不以为然:“谁能指使得动一位亲王?就算有,也缺乏动机。”
李安期想起一事,往前凑了凑,看着房俊,低声道:“下官最近听闻一事,说是窦家入宫向陛下求娶晋阳公主,陛下并未反对……”
房俊顿时心中一惊:“此事当真?”
晋阳公主如今已经成为皇室的“老大难”,有关她的婚事每日都有传言冒出,是真是假难以分辨。
李安期道:“十之八九。”
房俊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有麻烦了。”
既然李安期敢如此说,那么此事基本确认,其父李百药曾经担任宗正卿,更是天下有数的大儒,人脉关系极广,尤其是与一众皇亲国戚私下里走得很是亲密……
许敬宗见房俊心烦意乱之神情,顿时好奇,略微一想,便想通其中究竟,忍不住问道:“这件事怕是二郎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李安期也非是等闲,许敬宗一说,他马上领会,目光幽深的看着房俊,嗟叹道:“美人恩重、红袖添香,此乃吾辈读书人之向往也,下官对太尉之仰慕犹如滔滔黄河、延绵不绝……”
“闭嘴吧!”
房俊没好气训斥道:“若非你监管不力,属下官吏恣意妄为,我又岂会陷入此等进退维谷之境地?”
李安期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既然整件事是晋阳公主闹出来的,且最终要由房俊背这个黑锅,他从中脱身、不沾因果,自然浑身轻松。
亲兵自门外快步而入,禀报道:“二郎,宫中有旨,请即刻入宫见驾。”
房俊叹口气,道:“当初那帮人说什么陛下才质驽钝、愚顽不灵,无明君之相……你且看看,反应此等之明锐、动作如此之迅捷,哪里有半分愚笨之相?”
许敬宗低头喝茶,不置可否。
既然是房俊私人之事,他自然不会稀里糊涂掺和进去,免得到时候人家姐夫小姨子、舅子妹夫一家人争争吵吵一笑泯恩仇,反倒他这个外人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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