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没有应答,队长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快。
“高兵!”
第三次从队长的口中喊出“高兵”时,声音已经变得疑惑而颤抖了。
队列中出现了骚动不安。
倒数第二排的倒数第一个与倒数第三个之间,空荡荡的。
风夹带着夜色在这个空缺的位置里肆无忌惮地穿来穿去。
狱警踏着沉重的步伐向后排走去。
犯人队伍中又恢复了平静,每个人脸上显现出木然的表情。
探照灯把流马河监狱的上空照耀得比白天还清晰。
警报声无休无止地拖着厚重的声音,从监狱内的每个角落,一直跃出高墙、电网,向监狱外的四周毫无节制地延伸过去。其间,夹杂着警犬一阵阵零星的吠声。
车间、宿舍、食堂,高墙电网内的每一处,同时展开了搜查。
几个狱警来到监狱的医务室门前,打着手电筒照了照医务室门上挂着的那把锁,正要离开时,一位狱警发觉那把挂着的锁异常,走上前去一拧,锁并没有锁上。狱警如临大敌地迅速后撤,赶紧拔出挂在腰间的高压电警棍,其余的狱警也毫不含糊地握着警棍。
那位狱警大声地朝着医务室喊着医生的名字。
医务室里传出轻微而含糊的声音。
一位持着手枪的狱警慢慢地走上前去,当这位狱警接近医务室的门时,身子闪到一边,掩蔽在墙角,其余的狱警跟着迅速退却到墙的另一边。
那位持枪的狱警,身体紧贴着墙壁,左手托着右手腕,使手中的枪尽量保持在四十五度角,然后再次喊医生的名字,他慢慢地靠近医务室的门,猛地一端,门吮当大开,十多支手电筒的光从不同的角度,同时照射进医务室,照在医务室的那张椅子靠背上。
不同的是,靠背后面有两条手臂被反缚着。
狱警们断定没有新的情况后,冲了进去。
医生被人用绳索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一条擦桌子用的抹布。
狱警们把被绑着的医生解开,从医生的嘴里轻轻地抽出那条肮脏的抹布。
医生毫无表情地被狱警摆弄着。
“谁干的?”
医生对狱警的问话毫无表示。
医生的视线恐惧地落在桌子上。
桌子上是犯人的病历本。
病历本上一位推着光头的年轻犯人,笑着。
病历本上写着两个正楷字体高兵。
监狱的号房里面,狱警正在高兵的床铺上寻找着,像是高兵就躲在床上的某一个地方,至少能寻找到高兵的逃跑线索。床上床下找了个遍,什么线索也没有。狱警抖着床上的褥子,发现褥子上有一处补丁,撕开补丁,掉下来一本肮脏的牛皮纸封面的日记本。日记本中夹着一张洋溢着青春的英俊少年的照片,照片的背后,抄着几句顾城的诗歌:梦太深了/你没有羽毛/生命量不出死亡的深度。
狱警继续翻看着高兵的日记本。
日记本上不连贯地写着一些句子:你是我一生的爱和恨!
我在梦里一次次和你做爱,你感觉到了吗?
我活着就是为了报复报复报复报复报复报复报复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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