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拍拍那只猫的脑袋,白猫“喵”慵懒地叫了一声。寂静房间里,突然多出这样一声拉长的猫叫,听来像是婴儿在哭泣呻吟。
我背靠镜子,不敢回头去看,手里紧紧捏着解铃的木偶。
那只猫叫过一声之后,房间再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周围一片死寂。我甚至听不到圣姑的呼吸声,也不知她在做什么。此时的气氛实在压抑,我浑身难受,恨不得一头撞死,实在是憋不住,慢慢回头去看。
角度很是狭窄,我仅仅能看到一条缝隙。圣姑背对着我,正盘膝坐在案几上。她左手拿着一个木偶,右手提着一只毛笔,蘸着朱砂,正在很用心地给木偶画着脸部的五官。
看到此时此景,我如遭电击,这一幕简直太熟悉了!我想了起来,当初在雷子自杀的仓房里,有一面古里古怪的镜子,我曾经在镜子里,看到圣姑正在提笔画木偶。
当时那个房间,她的一举一动,那种气氛,和现在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只白猫正趴在她的膝头,十分慵懒,眯缝着眼舔着小爪子。
圣姑画得十分认真,整个过程中身体纹丝未动,房间的气流似乎也让她这种宁静所染,犹如实质般静静流淌。案几上那盏红烛,火苗忽起忽落,无风闪动,真是诡异到没有话说。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慢慢收笔,把手里的木偶立在案几上。我一看就傻了,犹如一道闪电掠过大脑,整个人完全崩溃。圣姑手里所画的木偶,那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我犹如在照镜子。没错,她画的木偶就是我。
圣姑懒懒地伸个懒腰,那只猫“喵喵”叫着,一人一猫如果换个场合,那是非常和谐的情景。可此时,却散发着无法言说的妖魅。
圣姑站起身,慢慢走向窗前,推开藤窗,外面无风,空气很好,似乎能隐隐听到远处虫鸣之声。这地方就像在印度或是南亚某处偏僻的山里,避世修行的所在。
她再回来时,我看到她手里多了一朵玫瑰花。她盘膝坐在案几旁,右手拈动玫瑰花下面的花枝,那花在她手里来回转动。白猫趴在她的脚旁,眯缝眼看着,喵喵轻叫。
圣姑忽然重重一拈,无数花瓣从茎上飞起,盘旋飞向天空,洋洋洒洒下了一场花雨。下一幕发生的事简直惊瞎我的狗眼,她陡然出手如电,突然抓住猫脖子,往天上一送,那只猫就像被隐形的线勒住,整个挂在半空,全身伸直,四肢乱蹬。猫脖子似乎被勒,发不出大的声音,喉咙里只是“嘶嘶”怪叫。花瓣纷纷落下,落红成阵,落得那只猫满身满头都是。
白猫挣扎一阵,渐渐不动了。我看得屏息凝神,手心全是汗。这时,出现一幕怪事。在这只猫的后面,出现一个白色的人影,淡淡薄薄,恍若透明,她全身赤裸,披头散发,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个人影渐渐回过身,正面朝着镜子,我看得仔细,她正是蕾蕾。
她是怎么出现的?看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鬼吧。我联想起不久前在那间满是浮世绘的房间里,白大褂们做的实验,心底泛起一阵寒意。蕾蕾不会是这只白猫吧?猫死了,释放出灵魂,就是她?!
她正对镜子,我不敢再探头出去看。蕾蕾和圣姑此时一起看向镜子,我只要稍微露头,肯定会被她们发现。
等了一会儿,房间里死寂无声,没有任何动静。我紧张到爆,牙床子发痒,全身起鸡皮疙瘩。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觉得再这么等下去,肯定离死不远。
我慢慢回过头,就这一回头,好悬没把我苦胆吓破。镜子的缝隙中,我看到了圣姑的眼睛。她的脸贴在缝隙上,眼睛一眨一眨,正死死的盯着我。
我惨叫一声,猛然站起,带的镜子整个摔在地上。
圣姑却不知怎么,瞬间移了位,此时正远远坐在案几旁,冷冷看着我。
全身赤裸的蕾蕾张开双臂,如同一股白风在空中漫卷,无数花瓣激起,她缓缓飞向我。耳旁出现嘤嘤的声音:“我会好好爱你的。”
此时此刻,无比妖媚的气氛简直让人爆炸。
我实在受不了,把解铃的木偶重重往地上一扔,我要砸碎这邪恶的一切!
就在这时,我全身一软,意识模糊抖动,身体说不出的难受,又痛又冷。就感觉周围一片混沌,这种感觉持续了不知多长时间,可能一分钟也可能十分钟,突然一下,脚踏实地的感觉又回来了。我感觉全身的感知都在复苏,都在如饥似渴地接触世界。
我心里很踏实,忽然明白一件事,我回来了,回到现实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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