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是见过青然捏雪人的,找了个兽人瞧不见的地方蹲下身子,团起一团雪。
这种寒风之下的雪,是很粗糙很硬的,并不适合堆雪人,反倒适合打雪仗,因为团不实,半空中就容易散开成一道雪雾,好看杀伤性又不强。
但黎初的手无比炙热,两只手一扣,雪就迅速化了,再张开手,融化的雪又迅速凝结,让整个雪团凝的十分结实。
做了雪人的身体,捏了个大概的手脚,又轻轻戳出了五官,插了一根小木棍做鼻子。
青然只呼了一口气,小雪人那手指按出来的眼睛就动了动,抬起脑袋似乎在看他。
黎初手一哆嗦。看见是一回事,让这种临时生命在自己手中诞生就是另一回事了。
女娲造人,莫过于此了吧。
“这就活了?”
祂说:“我是这片大陆的万物之灵,生来就有创世之能。我曾在星空下散发着无限幻想,创造了各种形状各异的百兽,但我的伙伴说,如果叫它们一举一动都按照我的幻想来做,那么不管他们多活泼,也只是死物。”
创世……造物主?
祂又说:“所以,我给予了它们繁衍、进化的能力。当世间足够繁荣的时候,这片天地就会有自己的思想,它会将自己变成最合适的样子。但越丰富多变,面临的问题就越多。”
祂说:“就像一件穿旧了的亚麻裙,坏了需要补丁,可当第一个补丁缝上去,就需要无数个补丁。直到世界崩坏……”
小雪人被放在雪地上,身上原本因为手艺问题,不是很平整的地方都圆润饱满起来。小家伙深深胳膊动动腿,掐腰看着二人似乎许诺这什么。
然后身体化作一道白色的残影,消失在暮色风雪中。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徒劳的。但总要去做。兽神爱兽人,就跟兽人要吃肉一样,是理所应当的吧。】
所以他会尽己所能的去做一些尝试,直到再度到达生命的尽头。
这是黎初面临的又一次兽神的自我剖白。
他感觉好像抓到了什么,可望着指间,只有那小雪人留下的余温。
没有继续深想下去。黎初动身做个更大的雪人,这一次更加精致,用石头装点五官,又在手的位置插上了一根尖锐的兽牙。
从普通雪人,到精致雪人,再到雪人士兵。
他像是一个蹩脚的艺术家,而青然负责给他的作品赋予生命。
直到虎阳出来询问,招呼一起吃饭。
黎初回头,一片狼藉的空地上不知道何时又多了一个雪人,那雪人半人高,十分普通。
虎阳不明所以,看着雪人挠了挠头:“天都黑透了,为什么要堆雪人呢?”
明明刚刚还说的好好的,忽然就要出来堆雪人。
他们主要是不熟,就没好意思跟着。就是这做法着实叫人迷惑。
青然信口胡诌道:“是很简陋的祈福。希望在我们到达之前,火山部落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虎阳怔了下,险些原地跳了起来:“还有这样的仪式吗?那我们自己可不可以!是不是堆得雪兽人越多,就越有用!”
这下青然反而不急着说话了,似乎在考虑信口胡诌带来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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