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多,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室友们都去教室自习了,拿起镜子一瞧,哭了一下午的眼变得红肿了,桌上还留有小鱼晚饭时带来的已经冷却的饭菜。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苏老师的,回拨过去,听到苏老师的声音,叶离又想哭了,忍下快夺眶而出的泪水,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苏老师”
“我在办公室,你在教学楼底下等我。”
挂了电话,洗了一把脸,拿着手机出了门,看着静静伫立在教学楼底下的那颗银杏树下的人,叶离原本已经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抑制不住了,印象里那些老人家们总是喜欢到树底下乘凉,搬着各自的小凳子,拿着一把蒲扇,拍着晚上的蚊子,啪啪作响,夜色柔和,照应着朴实人家和气的脸庞,小孩子们总喜欢围在一堆,听着老人们诉说以前年轻时候的故事,听他们说**,说八年抗战,说抗美援朝,说他们年代的故事,孩子们听到有趣的地方会哈哈大笑,响彻小镇的夜晚。
那时候,叶离最喜欢爬上胡爷爷的怀里,摇着胡爷爷的手,崇拜地问:“胡爷爷,你是不是见过**,**是不是很胖?”
胡爷爷总会摸着刚剃掉胡子的下巴,精气神十足,呵呵笑道:“你胡爷爷还和**握过手呢,**年轻的时候很瘦,和你爷爷一样瘦,后来抗战胜利,日子越来越好了,就不像年轻时候吃不饱睡不暖整天愁着怎么打胜仗,所以身材也变了,**是个大英雄呀,没有**,就没有我们现在这么安心的生活了。”
她喜爱的胡爷爷,李爷爷都走了,现在只有自己爷爷还在了,她怕,她非常怕,有一天,最疼她的爷爷也要抛下她了。
苏格焱心疼地看着忽然走着走着就停下脚步的叶离,再也没有迈开脚步向他走来,出神地望着远方,背对着路灯,看不清她的脸,他还是能感受到她浑身散出的悲凉的气息,今天下午是他的英语课,唐梁瑜到办公室帮她请假,说她一个爷爷去世了,她很难过,哭了很久。他下意识地就想冲到她面前,紧抱着她瘦弱的身子,可是很无奈,男老师是不能进女生寝室的,他尝试着打电话,可又不知道打通了他要说什么,打了几次都没接,他就放弃了,应该留给她空间恢复伤口的疼痛。
走到叶离跟前,伸手抚上她的脸,一片湿润,牵着冰凉的小手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坐在车上,叶离紧紧拽着他大衣,小声啜泣着,苏格焱揉着她的头,安慰道:“没事了,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也不知道叶离抱着他哭了多久,哭累了就在他怀里睡着了,拿着纸巾轻轻擦拭着脸上,原本安静的校园,此刻响起了学生下晚修的喊闹,安置好叶离。坐到驾驶位,把车行驶到了住的地方。
车子到达目的后,叶离还是没有醒来的趋势,小心抱起熟睡的人儿放置在卧室的床上,刚刚在车里没开灯,所以没看清叶离,现在屋里的灯打开,他看到叶离红肿的眼,如果她醒来,肯定是肿得难受,手指轻放在红肿的双眼上,他想起在车上,她哭得那么伤心,她说她害怕,害怕爷爷也会这样,她说爷爷越来越老了,身子越来越不挺直了,走路总是佝着,还需要倚靠拐杖,哆哆嗦嗦地走着,原本健康明朗的身子现在也会腰疼腿疼了。那双爱笑的眼睛满是沧桑孤寂,甚至变得浑浊了。
心一抽一抽的,他知道叶离最爱的就是她爷爷,所以她比谁都害怕爷爷不在,叹了一口气,窗帘被冷风轻轻带起,带来了一室寒意,走到落地窗旁,看着稀松的夜空,夜很快就会过去,天终会亮起,再痛再苦的日子,也会过去,叶离,要坚强。
昨晚睡得很早,第二天叶离比平时醒得也早,睁开眼第一瞬间就看到了躺在她身边的男人,泛着青色的眼圈,尽是疲倦感,伸手摸着长出胡茬的下巴,有微微刺刺的感觉。
沙哑的嗓音响起:“醒了。”
“嗯,你也醒了。”
“还早,再睡会。”将叶离带入怀中,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现在网络虽然达,可以视频聊天,但还是不及现在这样子,可以把想念的人抱在怀里令他更心安。
“苏老师,我眼睛是不是很肿。”
“嗯,等会冰敷一下就会好很多了。”
“苏老师过完年还很忙吗?”
“现在不忙,以后也许忙吧,火枼事务所这两年名声开始大了,案子只会多不会少。”
“注意休息,黑眼圈变深了,就像大熊猫一样,出门不用戴墨镜了。”叶离说完自己都觉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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