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牛奶盒的手竟微微地有些发抖。我突然意识到自从这两个人的身影撞入我的视野,至始至终,我的注意力都只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真是疯了。
我从窗台上跳下来,将牛奶盒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物箱。脚刚一沾地,放在窗台上的手机却“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亮起来的名字是:耗子。
“喂?”我略有些烦躁地接起了电话:“死耗子?”
视线不受控制地穿过窗口,再一次落在那一对散步的人身上。几乎就在同时,深海抬起头朝这边望了过来。就好像……我的电话惊动了他一样。
心里突兀地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从他们散步的地方到我家的厨房,直线距离少说也有好几百米。怎么可能会听到?
“老妹?”电话另一端传来殷皓的抱怨:“听电话的时候专心一点好不好啊?你们这两天过的怎么样?”
“还好。”我望着远处的人影,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你呢?”
殷皓噼里啪啦地开始讲述他这些天的经历。我举着电话,满脑子想的都是深海说过的那句奇怪的话:“我听到过你的声音。”
我听到过你的声音……
突然想起初次看见他的情形:我在厨房里给我妈打电话。他和他的同学从窗外的沙滩上走过……
再次目测从我家厨房到海滩上的距离:这一带海滩的宽度大概是三百米到五百米之间,然后要向上走一段台阶才能到达我家门外。这么远的距离,何况还有海浪的声音和他身边的同学发出的喧哗笑闹……他真能听到我打电话的声音?
怎么……可能啊?
头有点晕。继续望着窗外让我有种正和他遥遥对视的古怪错觉。我揉着额头从窗前走开。电话里,殷皓一边跟我抱怨没有买到机票的事,一边又跟个老妈子似的不住地叮嘱我们注意安全,不要随便勾搭陌生人……我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怕他继续打过来唠叨,索性关掉了手机。
耳边顿时清静了下来,只剩下海涛的声音柔和地在空旷的四壁上撞来撞去。
像大海的喘息。
我的后背上莫名其妙地爬上来一层凉飕飕的战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习芸哼着曲子进来了。看见我枯坐在厨房里把她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也不开灯啊?”
我微微有些紧张地问她:“刚才我打电话,你在海滩上……听到了吗?”
“发烧了?”习芸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怎么胡说八道的?跟谁打电话这么害怕让人听到?”
我拨开她的手,嗓子发干,说出来的话听着都干巴巴的:“到底有没有听到啊?”
习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当我是兔子?人哪有那么长的耳朵?”
是啊,人哪有那么长的耳朵?
我想,应该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明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但是转天在早市上遇到深海的时候,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有点紧张。
深海还穿着我见过的那套浅色的运动短衫。看见我的时候十分自然地扬起手来跟我打招呼:“殷小姐,你好。”
我忽然觉得这个人在举手投足之间,有些很老派的绅士风度。就像格里高利·派克那个时代的人。
“你好。”我不是很自在他这样的称呼。不过,称呼彼此的名字应该是再熟悉一点了之后才可以提的要求吧。
白天明亮的光线仿佛将世间的一切阴霾都洗刷干净了。我望着他脸上明朗的笑容,再想起昨夜那些无稽的揣测,心里隐隐地有些过意不去。
“买虾?”他笑微微地跟我话家常。
“没有,”我给他看我手里的塑料袋:“买了海带。”
“很新鲜。”他探头看了看,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哪里买的?能带我去看看吗?”
他的眼睛像在海水里浸泡过一样,清润润的。透亮得两块成色上好的宝石,蓝幽幽的眼瞳,令人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夜晚的天空或是大海。我脑子里的想法一向都不着调,所以这一次,我打算从正常的角度来分析这个问题:他身上大概有西方人的血统吧。而且他很英俊,这一点也完全符合混血儿的特征。
而且这个样子的深海,眼神温和明净。完全不似初见时的咄咄逼人。意识到这一点,让我刚刚打算要从正常角度考虑问题的大脑又一次突发奇想:这个人应该对身边出现的陌生人格外警惕吧。看他那时候的眼神就看的出来。可是接触之后,他又很容易对人放松防备——他对人放松防备的标准又是什么呢?对方是女性?对他不构成威胁?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别人面对他的时候没有起坏心呢?难道他真的有读心术?难道他对自己的读心术那么有信心?
那被他发现我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又会做何感想?
我想我真是疯了,这都乱想些什么啊……
“怎么了?”深海揉揉自己的耳朵,莫名其妙地问我。
连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在直勾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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