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腿伸直,小心地把他的脑袋挪到了我的腿上。深海的身体软绵绵的,甚至没有挣扎一下。我摸了摸他的额头,顺手替他将黏在脸颊上的头发捋到了耳后,“很难受吗?”
这本来应该是很温柔的一句表示关心的话,可是声音经过了不住打着寒战的两排牙齿的过滤之后,听起来完全跑了调,听不出一丁点儿温柔的意思了。
深海摇了摇头,低声问我:“你没有换衣服就出来了?”
我没有出声。我只是不想让他一个人泡在海水里等着我。礁石的后面那么黑,又冷。他躲在那里,还要不住地打量周围是否会有人出现……
“去屋里,”他抬起一只手推了推我,气息微弱地警告我,“会生病的。”
可深海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在空荡荡的岩石上?万一有人看到呢?
万一没有人看到呢?我想象着深海一个人从礁石上吃力地爬起来,然后步履蹒跚地走过海滩……觉得那样的他十分可怜,孤零零的,像被什么人遗弃了似的。
“殷茉,”他喊我的名字,却又不说话。过去了很久才低低地笑了起来,“殷茉,你有点傻里傻气的。”
“是吗?”我的手顺着他湿漉漉的发丝滑到了他的肩膀上。□在外的皮肤摸起来还有点潮湿,鳞片的纹理却已经明显地变浅了。指尖的触感渐渐变得光滑,这让我觉得有点高兴。让深海感觉难受的过程是不是快要结束了呢?
当我的手指滑到他的颈部时,深海的身体飞快地掠过了一阵不易觉察的颤抖。
“很难受吗?”我哆哆嗦嗦地又问了一遍这个愚蠢的问题。
“不,”深海抓住了我的手,将它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又低声喊我的名字,“殷茉。”
我答应了一声。
深海又喊,“殷茉……”
“我在,”我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颊,心情无端地有些激荡。
深海沉默片刻,又低声喊我,“殷茉。”
我忍耐不住,俯身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我在这里。”
深海无声地笑了,喃喃念道:“殷茉……”
这一次,我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我的脑海中一片迷蒙,连寒冷都忘记了。除了砰砰的心跳,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他的嘴唇很凉,很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好。我不敢动,只是紧贴着他,倾听着自己的心跳,舍不得离开。有那么几秒钟,他一动不动地贴合着我,气息拂过我的脸颊,略微有些急促。然后他抬起头将他的嘴唇更紧密地贴合上来,一只手也顺着我的手臂滑了上去,紧紧扣在了我的脑后,生怕我会离开一样。
一瞬间天旋地转,脑海里最后的那根弦也啪的一声绷断了。
只是亲吻。可又不全是。我一直以为亲吻只是另一种表达“我喜欢你”的方式。可是,当我的手臂攀附在深海的肩膀上,当他微凉的舌尖扫过我的唇角,当唇齿之间长时间的厮磨令嘴唇都开始失去知觉,我却觉得那些盘踞在心头,令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纠结的情绪,全部都通过这种生涩的方式无声地传递给了他。
当我的轻吻印上他的额头时激荡在心头的怜惜……当我看到他躲在礁石后面悄悄摆手时淡淡的酸涩……当我们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时从他身体上传来的温暖……当我们一起坐在圆月下分吃偷来的巧克力时隐秘的欣喜……那些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以及更早的时候,当我们还在沙湾时,那些躲在暗处的无望的凝视……
那些在我清醒的时候永远也说不出口的思念与担忧、每一次分离时的焦虑与疼痛、第一次看到他的真面目时无以言表的悸动……
想到他的时候,我的胆子都变得很小。什么都怕。怕他又要走、怕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怕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过的不好、更怕他过的太好而忘记了陆地上的一切……
我初次的亲吻,更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倾诉。
伴随着一道来回移动的模糊光柱,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远处大声喊了起来,“申先生?申先生?是你回来了吗?”
深海的嘴唇贴在我的脸颊上一动不动地倾听着。他的胸膛不住地起伏,急促的气息还没有平静下来。不大的毛巾被不知何时将我也包裹在了其中,我的前方是他的温热的身体,背后则是冷冰冰的礁石。我觉得自己像夹在饼干中间的那层奶油,刚刚融化了一半儿,又被低温刺激着,一点一点凝结了起来。
深海捧着我的脸低声笑了,“你现在很紧张。是怕人看到我?还是怕人看到你?”
我的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无法深入去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只是两个人亲吻被旁人看到……那应该没什么可紧张的。毕竟我们正在躲避的并不是普通的“人”。
“是我。”深海的手臂撑在我身体的两侧,用很大的声音朝着远处喊了回去,“是小李哥吗?没事儿,我游泳呢。”
远处男人的声音放松下来,又叮嘱了几句,手电筒的光柱便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是房东家的儿子,”深海低下头在我的嘴唇上吻了吻,不知想到了什么,抵着我的额头轻声笑了起来,“殷茉,刚才的事……我在你的记忆里没有搜索到类似的画面。我是第一个,对不对?”
这都能看到?!
我的脸一热,顿时有点发窘。你说你好好一个异类,学什么不好,非要搞出点初次体验的心理满足来玩儿?明明我们有修养的好男人都不搞这一套了……
我还没来得及想好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一道电光突兀地撕开了头顶的乌云。瞬间闪过的电光照亮了深海那一头艳丽的宝石蓝色的头发和清透如水晶般的双眼。就连他□在外面的肩膀,在刺眼的强光下都呈现出象牙般光润的色泽。这副画面虽然转瞬即逝,但是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却几乎令我的心脏几乎偷停。为什么他现在的样子会如此不同?
电光倏地隐没在了云层的后面,紧接着雷声轰然炸响,就连我们身下的礁石都仿佛被震得瑟瑟发抖。
“要下雨了,”深海仰起头看了看天空,扯着毛巾被把自己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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