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处一阵钝痛,像像被重物击中似的。这是深海受伤了吗?还想细看的时候,这幅画面却剧烈地晃动起来,然后什么都看不清楚了。与此同时,停留在我们前方的迦南扬起手臂,缠绕在手腕上的海藻立刻像一条蛇似的飞窜了出去。远处的海水一阵晃动,模模糊糊出现了几个黑色的身影,就好像绳索甩出去的时候挂了什么东西,被一起收到了近处似的。
我靠在灰蓝的身边,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儿子。然后向后看时,另一侧也同样出现了夜族人那十分容易辨认的黑色影子。
我们被包围了。
一眨眼的功夫,海水就像开了锅似的,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可怕声音,无数的可怕的气泡自我们下方升起。海水动荡,附近的暗流仿佛都集中到了我们身边。我连迦南的身影都看不真切了,只知道灰蓝把女儿甩给我之后,就开始疯了似地在我们周围窜来窜去。
我已经分不清楚哪一边是南方了,只能抱着一双儿女拼命地向上游。儿子还在沉睡,女儿却抱紧了我的脖子。也许凭借着某种本能感应到了危险,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交替流露出紧张的神色以及……不知所措。这样的神色出现在如此稚嫩的脸上,令我心头 一阵刺痛,这样的经历究竟会在她的灵魂里留下怎样的印记?
女儿突然啊的一声大叫,一边用力抱紧我的脖子,一边把脸埋进我的胸前。条件反射般抱紧了她,侧头去看时,却见灰蓝已经冲到我们身后,更远一些的地方,一个黑色人影正急速退了开去。
可是更多的黑影还是沿着不同的方向飞快地朝着我们逼近。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游了。看着身边焦急不堪的灰蓝和身后越来越密集的黑色身影,心底的绝望渐渐无法压抑。深海和迦南都还不知被困在哪里,那位被深海倾注了全部期望的一徽长老到底会不会来呢?
像是算准了我们无法再逃开,夜族的战士们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身后,并不急着包抄上来抓人。也许他们是在等我们筋疲力尽的时候主动投降,也许负责此次任务的那个头目还没有赶来——野兽们困住猎物的时候,总要等首领第一个下口。
灰蓝绕到我的身后用力推我,可是不行,它这样做并不能使我游得更快。尽管不想承认,但我还是清楚的知道,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把女儿推到了灰蓝的面前,女儿懵懵懂懂地抱住灰蓝的脖子,而灰蓝却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流线型的身体一个漂亮的回旋,闪电般激射了出去。女儿惊慌的回过头来看着我,张开小嘴发出了一个类似于”妈“的声音。
我的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当眼前重新变得清晰时,那些原本悠闲地跟在我们身后的夜族战士已经兵分两路,自左右两侧包抄了上去,而留下来的那些人鱼依然保持着先前的队形,丝毫也不显凌乱。这样的敏捷有序,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
我抱紧了儿子用力朝着最前面的夜族人撞了过去。大概存着活捉我们的念头,那条长着黑色尾鳍的人鱼并没有回手,只是有点手忙脚乱地朝旁边让了开去。我丢下他,朝着另一侧追上来的夜族人撞了过去。
同样的避让,隐隐呆着强者面对弱者时居高临下的不屑。可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的行动能慢一秒钟,灰蓝和我的女儿就能够多一分逃走的可能。不论逃到哪里,深海总能找到他们。
只要不落进夜族人的手里。
是的,只要不落进夜族人的手里。
越来越明亮的蓝色和穿梭在其中熊东敏捷的黑影交替从我的眼前,不,是我的上方闪过。我知道自己正在下沉,缓慢而无力地一点一点往下沉。身体变得越来越重,也越来越麻木,我甚至无法确认我那贪睡的儿子是否还被搂紧在我的臂弯里。我想,鱼儿们就是这样的吧,慢慢地落进海底的沙里,然后寂寞地死去。
熟悉的蓝色身影突然闯进了我的实现当中,昏沉之中的我还来不及分辨这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真实的景象,心脏已经好像注入了救命的药物一般剧烈地跳动起来。
海水被搅动,眼前重新变得一团混乱。
“深海?”
一双手臂从背后抱住了我,熟悉的声音温柔地应道:“是我。”
“儿子呢?”
“还在睡。”
“那他们……”
“撤走了,有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赶过来,应该是一徽长老感到了。”深海的声音听起来既欣慰,又有些隐隐的不安,“灰蓝刚给我发了信号,他们已经在礁石那边躲了起来,我这就带你过去。”
我松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任由他拖着我往前走。迦南从我们身后赶了上来,一言不发地游到前面去。
疲倦缓解,脑海中也慢慢变得清明,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重,“快到了吗?”
“快了。”深海明显地加快了速度。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哗啦一声水响,耀眼的阳光都市扑面而来,灿烂得让人睁不开眼。海风拂过,呆着陆地上草木的气息,清新而温暖。
我眨了眨眼,缓缓睁开。久违了的海面上笼罩着一层稀薄的雾气,将正午的天色衬得有些微微发白。几分钟过去之后,我才看清楚深海手指的方向,远方的海面上分布着一丛一丛的暗礁,零零星星的。礁石的附近应该有座岛吧,但是那个方向的雾气比别处还要浓,从我们的位置什么也看不见。
离我们不远的海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尖尖的背鳍,破开海面飞快地朝我们游了过来。起初我以为那是灰蓝,可是当它飞快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才发现它的体型要比灰蓝更大,颜色也略浅。当它用那双圆圆的眼睛望着深海尖声叫起来的时候,来我都感觉到了它心里的焦虑。
“出什么事了?”
深海没有回答我,身体却在一刹那间变得无比僵硬,然后发疯了似的猛然向前冲去。我连忙抱紧了他的身体,心底的恐慌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试着去感受他的情绪,却只感应到一片诡异的平静——死水般波澜不兴的平静。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大难临头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被深海紧抱在胸前的儿子似乎感到不舒服,张开小嘴正要哭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小脸浮在水面之上,也许空气这种陌生的东西让他生出某种新奇的感觉,他的小脸皱了起来,手脚比比划划地似乎想在深海的怀里找到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深海低下头看着他,刚刚还无比空洞的眼睛里突然涌起复杂到了几点的神色,像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同时又因为这疼痛而滋生出来某种烈火般的愤怒,仿佛那地狱般的火焰正在他的眼睛里燃烧,将那有蓝色的眼瞳都煅烧成了黑色,浓烈到极点的黑。泛着金属般的寒光。这样的表情我从来都不曾在他的脸上看到过,于是心头那仅存的一点点侥幸也一路飘摇到底。
我想,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只是仍然不愿意轻易相信,恐惧和绝望仍然在我的心底和最后的一丝侥幸做斗争。
如此煎熬的感觉,翻过来是天堂,翻过去便是地狱。
深海的视线终于望了过来,金属般暗色的愤怒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刻到了骨子里去的疼痛和歉疚。我抱紧了他的脖子,想哭却哭不出来。尽管心底那一丝残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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