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就算了。”齐曈带上大太阳镜,项临只能看到镜片七彩虹光的反射,她则放肆的瞪着他。
和馨柳般暴烈的针锋相对不同,齐曈生气从来都是冷眉冷眼不说话,但不容被欺负的冷硬与馨柳却是不相上下。此时的她一如从前,可终究是有变化的,表情舒缓很多,冷气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项临忽然想起,陆彬杨就是这样的……
“我先走了。”齐曈欲走。
“齐曈,你难道真的要度过这样的人生?”项临喃喃的说。
齐曈看着他。
项临的眼睛像空气中飞舞弥散的尘埃,没有颜色和质量:“我只看到你变了个人,对他绝对的服从,放弃自我,像个木偶,难道要这样一辈子?”
馨柳说她这是“拿工资、尽义务”。
齐曈避重就轻:“他的话都是对的,我当然要听。”
“不顾及自己的感受了吗?甘愿做一个人的附属?”
齐曈摘掉眼镜,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他:“项临,你对我的关心,我心领了,请到此为止。这世界没几个人能靠得住,我的一切只能靠我自己,我谢绝观众。或许你觉得我为了利益钱财嫁给陆彬杨让你看不起,但是他在我濒临崩溃的时候帮我,就算是为了感恩,这辈子,我只听他的。除非他开口,任何人和事都不能让我离开他。”
项临眼眶忽然泛酸,他想起那年上海的隆冬,齐曈和过境的寒流一起突袭他,没通知就搭了飞机去看他,在公寓门口等到凌晨。他在手术台上站了八个多小时,险些虚脱,被朋友的车送回家,才发现她坐在仄憋阴暗的楼道里就要冻僵了,发着低烧说:“为了看你一眼,我快要死了,你殉情吧。”
那时候的爱,不顾一切的想把一辈子都在瞬间迸发出来给爱人看。
那时候的齐曈,鲜活娇憨;
那时候的齐曈,有着和此时一样的表情:孤注一掷的坚定。
那份情,如今已不再。
齐曈被他的恍惚感染,也有刹那的失神,但她是被生活的坚硬磕打得理智的人,清醒的很快:“也请你关照好馨柳,让她不要在揪着我的过去不放,这对她、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项临似有触动:“你对她倒是很大度的。”
齐曈说:“谈不上,只是不希望事情更糟,馨柳和彬杨不一样,她追求完美,不允许感情任何的瑕疵,更不是轻易姑息的人。”
这是一种提醒,善意的提醒、带着威胁的提醒。
项临感慨:“这才是真正的你,我只希望你在陆彬杨面前也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不受委屈。”
齐曈不禁一怔。
恰有经过的同事,奇怪的看着他们,问:“还不走?嫂子和妹夫在这儿聊什么天呢?”
齐曈笑笑,和项临告别,离去的高跟鞋声清脆刚硬,实实在在的敲在项临空荡荡的耳畔。
陆彬杨没等多久,齐曈的上车也没给这个狭小的空间增加多少分贝。自从那晚之后,两人之间就成了寂静夫妻——除了“在哪儿、吃什么、等等我”这类的句子,他们没什么交谈,生活却是配合的更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渐渐的,他们都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今天不是商场上的应酬,是陈峰哭着喊着要请陆彬杨吃饭:陆总答应为他争取的那单大买卖——兑现啦!
陆彬杨在他眼里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连带的,齐曈也备受他的敬爱。饭后,峰子建议去做健身,征求齐曈意见,齐曈摇头:“吃肥了,再跑瘦了,太费事儿。”
峰子啧啧的:“谬论,”对陆彬杨说:“那就去游泳,走走走,好久没游了,上次一起游还是——啊,对了,是你们定情那天,那天的天气,好个电闪雷鸣啊!”
齐曈脸烧的通红,转身看向别处。陆彬杨望向远方,好像峰子说的事与他无关:“好像当时咱俩还打了一个赌。”
峰子连连点头:“陆总就是陆总,贵人也不忘事。”
彬杨想了想:“那我让她穿泳装,你给我钱?”
“没问题!不就两千?你现在在我公司入干股都行!”
“我不要,你要不?”陆彬杨问齐曈。
齐曈摇头:“不要。”
峰子双手一摊,夸张的语气:“为什么?我的钱白送你们都不要?太看不起人了!”
陆彬杨问齐曈:“我不要是不方便出面,你怎么也不要,存些买衣服的私房钱多好?”
这是几天来陆彬杨对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齐曈说:“我没出钱也没出力,没有拿的立场。你以后若是帮不上他的忙,这钱我拿着也无趣,何必讨人嫌?”
陆彬杨不置可否的抿抿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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