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手劲不足,痛的时候是赵嬷嬷她们给敏若揉,他就负责每天睡前像模像样地在敏若泡脚后给敏若按摩一顿,虽然年龄力气所限,导致效果有限,但态度绝对认真郑重。
敏若有时看着他一本正经绷着小脸给她按腿的样子,就觉着心里暖呼呼的。
孕期的难受也不白忍、生他时的痛也不白痛。
她从前从未想过有一日生子如何如何,成了钮祜禄·敏若之后也只是感谢原身送给她的再一次生命。
但在安儿逐渐长大的这段日子里,她又感激起原身将安儿送到她身边。
如果不是原身的托付,她是绝对不会有生孩子的想法的:一来是疼,二来古代女性生育的风险太高,她这人惜命,宁愿老了跟太妃们挤宁寿宫,也不会铤而走险去生娃。
是因为有原身的托付,她才会将这个孩子带到这世上来,才会再次感受到家的温暖,感受到至亲之间不带附加条件的、浓烈真挚的爱。
哪怕法喀对她也是绝对的真心亲情,但她的经历与性情使然,她不会轻易对人放下戒备。
只有这个被她带到这世上的小生命是个例外,也只有孩子对于妈妈简单而真诚的爱,能够打动她,让她丢盔卸甲,放弃防备将这个小孩子完完全全地塞进心里。
随着天气愈冷,她的心里也隐约地有了预感。
十八这日一早,康熙要去看阅兵,时值蒙古喀尔喀土谢图汗子台吉阿海并厄鲁特固鲁木锡台吉、噶尔丹博硕克图汗、塔西兰和卓等朝贡、来使在京,听闻阅兵之会,请理藩院大臣转奏希望能观看大清阅兵之会。
这样显摆羽翼、震慑蒙古的机会康熙怎舍得错过,一早进早膳时敏若就见康熙兴致勃勃的样子,笑着道:“您今日兴致可高。”
“检预八旗兵丁是大事,今日还有数位蒙古台吉在场,得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清之威!”康熙又看了眼敏若的肚子,叹道:“这孩子倒不是个急性子,太医怎么说的?”
敏若笑道:“太医说不急,再迟一旬左右也是无妨的。妾倒是盼着她再等几日,若能恰好在廿二那日生,就与她哥哥是一日的生辰了。”
“孩子过生辰你也盼着偷懒!”康熙白她一眼,敏若不满地道:“妾是想着兄妹间的缘分,皇上您怎可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康熙叹道:“朕还不知道你吗?行了,快用早膳吧,今早的鸡丝细面不错。”
敏若只能任由他含混过关,其实她今早隐隐有些预感,这孩子在里面怕是待不住了。
不过如今还没有什么症状,她也只是预感而已,暂且没唤太医来,只格外多用了些早膳。
生孩子最耗力气,生到一半没油了是最可怕的事情,还是早晨老老实实地把油加满吧。
敏若抱着做准备的心态,上午又进了一顿点心、两碗油茶,吃完了在院子里溜了两圈,结果日上三竿了孩子还是没个动静。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感觉错了,被兰芳扶着往回走的时候刚叹了口气,兰芳抬头看向她,然而没等敏若开口说话,他的面色却先一变。
见她神情震惊,又伸手捂肚子,兰芳立刻反应过来,忙问:“是不是要生了主子?”
“这孩子……”敏若噎了半晌,额角也沁出冷汗来——不是急的,是疼的。这阵痛来得又急又快,她半晌挤出一句:“真会啊。”
兰芳急得大冬天里汗都出来了,连忙大声喊嬷嬷们过来,将敏若半架半抱着往产房去了。
康熙这一日从王家岭到行宫,先试枪炮,红衣巨炮、火器响起声震天地,树侯栏墙应声而倒,震地轰然,扫一眼蒙古台吉们双腿瑟瑟惊惧失色,甚至有的匍匐在地抖如筛糠1,简直是令他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再至行宫一试骑射,见宗亲贝勒、八旗子弟擅射中的者甚多,心内颇为满意,自行宫还宫时,蒙古台吉们殷勤地前来相送,康熙志得意满,还得在蒙古台吉前来试探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表示“无足惊叹尔”。
这种舒畅是由内而外的,还到皇城,他脸上才露出几分笑容,正欲与骑马拥辇的法喀说两句话,忽听焦急地回禀声:“皇上,贵妃娘娘晌午发动了——”
他心一急,忙命快快入宫,想了想对法喀道:“你回府等着,莫要忧心,有了信朕会遣人去你府上的。”
法喀忙应是,妇人产子之凶险人尽皆知,他心中惴惴不安,强定下神回到府内等候消息。
海藿娜本来在后屋抱厦暖阁里喝茶理事,听了他回府的消息匆匆赶来,问:“今儿个不是阅兵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见法喀面上的焦急不安之色,心顿时也提了起来,忙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吗?”
“姐姐发动了。”法喀道:“瞧传讯的宫人面色很急,我想起姐姐当年生安儿生得艰难……”
海藿娜听了,顿时也慌张起来,但她到底不似法喀那样心神俱乱,想了想,道:“生安儿那般艰难,姐姐都挺过来了,这一胎的怀相一向不错,我听人说女子产育总是头一胎更为艰难,姐姐这都是第二胎了,想必会更顺利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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