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刘三石将童师闵押上大堂,用力一按。
“下官鄂州知府童师闵,拜见王爷。”童师闵面无表情,直着腰板跪在地上。
“童师闵,你在鄂州知府任内,贪赃枉法。巧取豪夺,私吞朝廷河工款项,指使鄂州秀才梁一中冒充本王,收刮民财,以上种种,你可认罪?”王钰问道。
童师闵把头一扬,朗声说道:“下官无罪。以上控诉,皆为坊间谣言,王爷不可轻信。”
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认罪,王钰扭头对许柱国使了一个眼色,许柱国会意,从案上取过一样东西。走下堂来。那是一道手札,许柱国展开手札。示于众人,而后转身对王钰拜道:“王爷,此物乃今年五月,犯官童师闵写给下官的亲笔手札,让下官批准将朝廷拨给用于河工的五十万贯钱挪作‘花石纲’采购之用。”说罢,将证物呈上堂去。
王钰看了几眼,哼道:“童师闵,这可是你亲笔手札?”
“是,下官当时因为……”童师闵还想辩护。王钰却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本王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不必辩护。朝廷拨下的河工款项,理当用于整顿长江堤防,你却想挪作他用。只此一条,已可判定你挪用朝廷款项地罪名。通判许柱国拒绝了你的要求,你又假造公文,提走五十贯工程款,可有此事?”
童师闵料想抵赖不过,索性点头承认道:“确有此事。但下官此举,是为向圣上尽忠。才不得不……”
“啪!”惊堂木一声响,王钰极不耐烦的中断了他的讲话:“传证人鄂州府衙押司孔武。”
堂下走上一人,对王钰大礼参拜后,跪于地上,押司,不是朝廷编制内的“官”,而是“吏”,官由朝廷委派,拿的是朝廷的俸禄,而吏则多由官府招募,吃的是官府的饷钱。
“孔武,犯官童师闵在任鄂州知府期间,多次派遣你至各处采购花石纲。既是代表官府采购,当有账册,带来了吗?”王钰问道。
“回王爷的话,小人历次下乡采购花石纲,知府大人都未曾拨给半钱银子,是以并无账册。”孔武小声回答道。
“这就奇了,没给你银子,那你地花石纲从何而来?”王钰又问道。
“都是抢的!看上谁家的东西,就硬抢,不给就拆房子,简直就是土匪!”
“我家祖传一方奇石,供于家中,孔武带人下乡,抢夺之中,打烂我祖传奇石,反派下我二十两的捐作为赔偿!家父执意不交,被抓到鄂州大牢,折磨至死!又要小人交五十贯钱才允许领走尸首,求王爷替小民作主!”
大堂之外,人声鼎沸,百姓纷纷控诉童师闵一帮贪官污吏的罪行。王钰不得已,连拍五次惊堂木才将这阵势压了下去,这就是所谓的“民怨沸腾,怨声载道”。
童师闵受千夫所指,仍旧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架势,心知王钰必定收集足够地证据,自己抵赖不过,索性在后面的审理之中,只要有罪名,一概承认。审理下来,他的罪名竟然达十九条之多,计有贪污公款,收受贿赂,徇私枉法,强抢民财等十九大罪状。并一连供出了十余名同伙,全是七品以上官员,涵盖鄂州治下除夷附县以外的各个县衙。
王钰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仍旧不免心中震动,小小一个州府,竟然挖出几十名贪官,甚至到了无官不贪的地步。童师闵家中,搜出黄金一千六百多斤,白银两千六百万两,另有古玩,名人书画,珍宝玉器的,粗略折合白银,超过四千万两。
四千万两,这是个什么概念,四千万两,等于大宋去年财政总收入地近一半!一个知府,在任内能贪污到国家一年总收入的一半!这个童师闵,竟然比蔡京还要厉害!如果把鄂州所有贪官地财产加在一起,这个数目,只能说是天文数字!
“四千万两,可以组建十支泉州水师,可以供养上百万的军队一年,可以让全国的老百姓过上一个月。童师闵。你身为知府,应该知道大宋律令,本王让你自己说说看,应该怎么判你?”王钰看罢童师闵财产清单,沉声问道。
童师闵沉吟不语,对堂的愤怒充耳不离。一众犯官,跪于堂下,瑟瑟发抖。
地方官员代表朝廷司仪行政,最接受老百姓,百姓对朝廷的看法。多半体现在他们身上。鄂州吏治弄成这样,如果不从严从重处理,难平民愤。
暗叹一声,取过犯官名录,王钰执笔沾上朱砂,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这支笔上。一笔勾下去,多少人就得掉脑袋。
“鄂州主簿洪至民。斩立决!鄂州府衙押司官孔武,斩立决!富成县令周封,斩立决!富成县丞高义,斩监候!”王钰手中朱笔,在名录上飞快地勾划着,丝毫不手软。百姓拍手称快。堂上贪官哀声四起。
宣判完所有贪官后,王钰看着名录上那唯一没有被打上勾的名字。突然迟疑起来。这可是老岳丈的义子,素颜地兄长。
许柱国见王钰为难,心知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要杀童师闵,从堂上起身,至堂中央跪下,王钰一阵愕然,问道:“许大人,你这是……”
许柱国神情肃穆,双手取过头顶乌纱。跪拜道:“王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童师闵罪恶滔天,下官许柱国,恳求王爷,秉公执法!肃清朝纲!”
堂外百姓见许柱国如此一说,知道事情或者还有变故,纷纷下跪请命,甚至有人冲破衙役阻拦,奔至堂上。连磕响头,请王钰为民作主。还百姓一个公道。
王钰何尝不想杀掉这个童师闵,可官场上没有绝对,砍个脑袋很简单,可这后果,谁替自己想过?如果不是童贯一直以来大力支持,自己哪会有今天?一旦杀了童师闵,童贯会是什么反应?他那一班亲信故吏,又会作何感想?
小小一支朱笔,此时重逾万斤,王钰拿着笔,怎么也勾不下去。就在此时,忽听堂下一人高呼:“求王爷为民作主,处决贪官!”
猛然抬头,王钰大吃一惊,跪于堂下的不是别人,而是耶律南仙!自己已经够为难了,她还来捣什么乱嘛!
“南仙!你……”王钰面露不悦之色。
耶律南仙视若无睹,慷慨陈词道:“吏治关系民生国本,若不澄清吏治,国家难保长治久案,百姓不得安居乐业,王爷身系重任,位高权重,理应为民请命,妾得王爷青睐,不忍王爷因小失大,请王爷三思!”
百姓们此时方知,原来这位是武州郡王的侍妾,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耶律南仙不应该来,她若不来,王钰在许柱国及百姓的恳求之下,或许会下定决心,处斩童师闵。可她一来,让王钰大为恼火,将手中朱笔往案上重重一拍,高声喝道:“童师闵身为一州知府,需小心行事,容后再判!”说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聪明的女人,不会在别人面前让自己的男人难堪,耶律南仙向来聪明,不知这次却为何如此糊涂。童师闵没有杀成,反倒触怒了王钰,可谓得不偿失。
府衙后堂,王钰暴跳如雷,高声训斥耶律南仙不应该出面请愿。后者安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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