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的死讯传出,当然毫不意外地被世人解读为“畏罪自杀”,没有人同情他。唯独他牵头组办的那个登云诗社的人,有些兔死狐悲,作了些诗文悼念他。当然也不敢提及政治,只是追忆他的文采风流。有人给王钰吹风,说这些人都是乱党,应该法办。王钰充耳不闻,并没有追究。
赵一死,两王摄政的历史宣告结束,军国大事都由王钰一人裁决,与皇帝无异。就连朝中不是王钰亲信的大臣都觉得,赵家没有指望了,王家取而代之,是迟早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而已。甚至他们还盼望着,改朝换代,早换早好。赵家两个女人,一个娃娃,还能成什么气候?与其成天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安安稳稳去过普通日子。就是不知道,王上会不会给赵家这个恩德,说不定斩草除根……
“都精神点!看好了,谁也不许进这个门!”王欢威风八面的训着话。这位太监头子最近心情非常不错。他虽然只是一个宦官,可消息却很灵通。他知道,叔父就要君临天下了。到时候,自己可就不光光是内侍省的都知,那叫皇亲国戚。除了王上的公子外,王家唯一的男丁就是自己了,呃,或许不算男丁?叔父到时候有没有可能封个王给我?
他训完话,正要去别处巡视。眼睛的余光瞥见东头转过来一行人。再仔细一瞧,心里嘀咕起来,朱太后怎么来了?
王欢站在原地,想着自己要不要上前磕头。赵家现在完了。王家要上台了,自己好歹是王今时不同往日了。
“王公公。”朱太后也看到了王欢。居然先开口叫他地名字。
王欢一愣,还是习惯性的往下俯身,做出一副要下跪行礼的样子。嘴里回应着:“叩见太后。”
“免礼。”朱太后说完这句,径直向内走去。
王欢竟然伸手去拦:“太后,请留步。”这是大不敬之罪,一个太监敢阻拦后宫至高无上的太后,砍头都够了。
别看朱太后不过问朝政,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王欢什么想法,她也知道。所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赵家地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可朱太后本来就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见王欢如此大胆,也不动怒。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玩意儿递到他手上。小声说道:“请公公行个方便。”
王欢看着手里的玉兔,仔细端详了一下成色。面露难色:“太后,这个……”
朱太后会意,从添上一样东西。王欢这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太后菩萨心肠,宫里谁不知道?平素里待我们极好,小人就冒着死罪,太后请。”
蔡太后自那日从靖王府回来以后,就被禁止踏出宫门半步。从那时起,这位皇帝地生母每日在宫中大吵大闹,毒打奴婢,甚至上吊寻死。这两天,她正在绝食。
可当朱太后进去的时候,正撞见她在偷吃蜜饯,甚至完全没有一个太后的威仪,嘴唇上涂满了蜜糖。
抬头一看到朱太后,她先是一阵晃神,突然悲中从来,捧着蜜饯盒子,然泪下:“姐姐……”
朱太后也是心中感伤,用手绢擦了擦眼泪,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姐姐,王钰他,他是想逼死我啊!”蔡太后突然发作,将蜜饯盒子砸在地上,捶胸顿足,放声大哭。
朱太后见她衣衫不整,面容憔悴,也不免一阵悲凉,但想起今天来地目的,强忍着上前抚着她的肩劝道:“罢了,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了。”
“我就是不甘心!王钰当年只是个泼皮无赖,若不是徵宗先帝,他哪有今天?可到头来,他翅膀硬了,就忘记他当初是赵家奴才的事情,要把赵家赶尽杀绝!姐姐,你知道吗?福王已经被他软禁了。”蔡太后发疯似的大哭,完全呈现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朱太后一声长叹:“是你不知道,福王已经在牢里服毒自尽了……”
蔡太后哭声顿止,抬起头来,满面震惊:“怎么?死了?”
“岂止是这样,赵家现在是孤家寡人,天下臣民没有人同情我们。今天早朝,有大臣上奏,说你干预朝政,结党营私,建议将你打入冷宫。”
蔡太后听到这个消息,真如晴天霹雳一般,浑身颤抖,嘴里喃喃的念道:“打入冷宫?那,那皇儿他怎么办?怎么办?”好一阵之后,回过神来,盯着朱太后,突然起身,一头跪倒在她脚下。
“姐姐!求你救救我!皇儿还小,他离不开亲娘啊!姐姐!”
朱太后也是泪流满面,拉起她道:“你冷静一些!我今天来就是和你商量办法的!”
一听到有办法,蔡太后慌忙起身,抹了抹脸上地泪水,迫不及待的问道:“姐姐,姐姐,你说说看,还有什么办法?”
“唯今之计,只能去求出云郡主,她极得王钰宠爱,希望她能够保住你。”
蔡太后目光呆滞,出云郡主?她肯帮我么?当初赵广去世的时候,她就对自己不满,怎么可能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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