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当然是范少伯做错了,”她遥望半空中的那轮银月,像是在回忆生前的岁月,说,“只不过,当时二人都是在负气而已,但范少伯又是不肯低头的人物,所以才会将错就错,把西施送到了吴王的宫廷中。”
“所以你觉得,那个范少伯的愿望,就是要改变那段过去?”
令无疾就问她。
赵素衣就自然而然地点头。
令无疾见她的神色,似乎跟范蠡并不是什么泛泛之交,一时间也不好说出自己的诛心之论,在他看来,范蠡那种人,明明知道自己所侍奉的君主是那种货色,为什么还要跟他共患难呢?难不成他有什么被虐倾向吗?虽然这种猜测很有意思,但令无疾觉得,更可能是因为他想要复仇和证明自己,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未必就真的不能牺牲西施。
赵素衣见令无疾的脸上颇有一点不以为然,一时间也就说:“看起来,他的人生经历对你没有半点启示?”
“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我拜你为师吗?”
令无疾避而不答,只是问。
她就点头。
“为什么?”令无疾却说,“即便是如孔丘那样的人,虽然被后世的人奉为至圣先师,万世师表,但他的学说实质上也已经被扭曲得不成样子了,虽然就我看来其实扭不扭曲都无所谓,但无论是学说,还是剑术,都肯定会在流传的过程中变得失真,失去原本的模样,这样一来,你所追求的,是像范蠡那样,被后人记在史书上而已吗?但如果不是的话,那又是为什么?你在剑术上的造诣太高,只是想让人纯粹以剑术来打败你?”
赵素衣的身上顿时又像那天夜里一样,洋溢出锋芒毕露的气息。
令无疾也顿时拿起腾空剑戒备起来。
但良久之后,他却只是听到那个女子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
“说起来,最近我查看后世的资料,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说说看。”
“在最开始的记载中,是有一头白猿向我挑战,但到了后来,却是所谓的猿公来教我剑术,到了近现代,甚至还有人说我会为了范少伯而刺伤自己的‘恩师’,刺杀范少伯的情人,最终却又被西施的美貌所惊讶,难以对她下手……”
“额,”虽然令无疾并不想为后面提到的那个人开脱,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那不过是一种解读而已。”
“是啊,解读而已,”她也并不是像生气的样子,就说,“那你知道,什么才是事情的真相吗?”
“真相?”令无疾一时间也有点好奇起来,“也就是说,真的有猿公这个人或者说妖怪存在?”
“有。”
“那么,事实是?”
“事实是,他是我的心所幻化出来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心猿’而已,他被幻化出来,只是因为我在犹疑,所以他要阻止我下山,阻止我坏了那份波澜不兴的‘心境’。”
她直视那个手持碧绿的玉色长剑的少年,说。
“那么早就出现了‘心猿’的概念了吗?”
令无疾颇为在意地说。
他又想了想,觉得这个故事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他又有点不解地问:“可问题在于,那个‘心猿’会出现,本来就意味着你的‘心境’就不平稳了吧?那样一来,无论他是否能阻止你,其实都没有多少意义才是,他如果能阻止你,就代表你完全走上了岔路,所以分化出来的‘心猿’才会那么强大,但如果他不能阻止你,也就意味着你能战胜自己的杂念,可那样一来,你的‘心境’也就自然不会回到你还没下山的那时候。”
“你果然是个很聪明的人。”
第四卷:蓬莱何处:第十五章:思辨
令无疾倒也不觉得这点程度就能被称为聪明。
不过他听这个当事人说起自己的往事,顿时就觉得很有意思:在部分人的解读中,白猿跟越女之间的对立,越女能战而胜之,是因为她以静制动的理念,可在赵素衣的故事中,白猿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的心动了,而白猿却要让她回归到静的状态中才会出现,这二者之间,到底孰为动,孰为静呢?
不,问题到这里其实又回到他当初跟荒耶宗莲所说的那番话上,动与静其实无分高下,因为这本质上是一种对立和分歧,而一旦做出了选择,就意味她的剑术失去了那种“完备性”,失去了那种包含一切的可能性。
“所以你的愿望,是想要回到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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