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天气渐渐炎热起来,阳光明媚,将鼎中谷的丹霞宫照得暖洋洋。
三家畈乡的漆匠老五叔,带着一批人正在丹霞宫中忙碌,更换有些腐朽、虫蛀的木料,又给三清神像打了架子,人站在上面,细细的刷上油漆。
“仔细点!”
老五叔站在架子上,对自己带来的学徒,不放心的叮嘱:“别把三清的脸涂花了,道祖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把我自己脸涂花了,也不敢给三清的脸涂花了。”学徒回应道,细心地在三清的脸上涂抹油漆,这不是泥塑的神像,而是铜铸的神像。
四顶山气候湿润,铜铸神像表面的油漆容易褪色,基本上三五年就得重新刷一遍。
“别贫嘴,认真干活。”
“师父,您说这丹霞宫的三清神像,怎么不镀上一层金粉,用上金粉多威武啊。”
“还镀金粉,镀了金粉给你偷刮是不是。”
“瞧您说的,我怎么敢刮金粉,这可是三清神像。”学徒大声叫屈。
周围干活的工人,立刻插嘴道:“有什么不敢,前些年的大新闻,好多寺庙、道观的金粉都被人偷刮了去,到现在也没听说破了案子。”
“道祖、佛祖不降罪?”
“道祖、佛祖是什么人物,是天上的神仙,管你人间怎么闹腾。你就是给道祖、佛祖镀上金元宝,道祖、佛祖也不稀罕,都是和尚道士给自己贴金呢。”
老五叔咬着旱烟杆子,笑道:“别瞎说,咱们丹霞宫可不一样,老道长一辈子清苦。”
他指了指院子方向:“四间砖瓦房,从我小时候就这样,到现在还这样,后面的院墙都歪了,过几年非得倒了不可。小道长在山上的日子,难熬。”
话题很快就聊到了陈桑树身上。
一名豁牙的工人说道:“小道长也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一个人守着丹霞宫,也不害怕。”
“小道长身上有道行的,怕什么。”另一人说道,“就那大马猴,老道长都没降服,被小道长拾掇得服服帖帖,都会给咱们端茶倒水呢!”
“小道长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唉,就是老道长走得早,不知道小道长本事学会了多少。”
“不行咱们回去后,各村都联系联系,议一议,凑钱送小道长去茅山学几年?”
有人立刻摇头:“那得老吴家牵头,老吴家不出钱,咱们又能凑几个钱。而且老吴家将军世家,跟那大门大派关系好着呢,小道长想去茅山学道,还得老吴家点头。”
“老吴家出了将军的这一房,早就不住三家畈了,早就不是咱庐城道人,是大城市魔都的人了。”
“是哪的人,他也不能忘根!”
“不忘根又能咋的,都不是一个房的,关系早淡了。老吴家留在三家畈的这几房,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老五叔抽一口烟,说道,“小道长有小道长的造化,我们帮不上多少忙。”
“是啊,这几年活难做,今年开春到现在,有一半的时间都接不到活,在家呆着吃闲饭。”
“小道长还算好的,缺钱了下山化个缘就行,我家里老头老娘、老婆孩子七八口子,都靠我一个人养着,一天不干活,我都慌得要死。”
“那你还经常去赌。”
“不就是想翻个身吗。”
“赌场里翻身,我看你是脑子缺根弦。”工人们互相笑骂着,手上活却一点不慢。
陈桑树也在忙碌,不过却是在四顶山中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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